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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成溪卻知道他不遺餘力的幫自己,是和自己站到一條戰線上了。
大恩不言謝,賀成溪灑脫的擺了擺手,留下螢光下的一個背影,“多謝你,若我能出去,請你去王府做客。”
這一次,他要一氣到最頂層,去見一見那漫天的神佛,到底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交代。
這是一個極奢華的殿堂,能透過塔頂那顆幾近透明的舍利子看見日月星光。像是一個薄薄的罩子,能感受到玉京山頂呼嘯著夾雜的雪意的北風。
可周圍安靜的可怕,四周的神像微微張著悲天憫人的眼眸,卻又眼中空空,注視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突然闖入的卑微凡人。
“我要見仙人。”賀成溪高聲道,聲音在頂層回蕩兩圈漸漸停息。
他一氣上了四層樓,四肢連同眼球都衝了血,仿佛一個誤入佛堂的羅刹。
上清童子跟了上來,沒了在樓下的瀟灑恣意,盯著賀成溪的一舉一動。
他總覺得這裡太亮,太過光明正大,像是一個用光亮掩蓋的陷阱,尤其是靠他最近的那尊像,總覺得很熟悉。
他湊上前去,仔細看那尊碧玉仙尊的臉來。
像,太像了。
……
像五百年前為了錢財將他好好養著,最後被自己無聊剝了皮的高官!
沉默被打破,是上清童子動的那盞碧玉仙尊落到地上,碎成了一地的青色碎片。
無恥之徒也能成仙?滿心肮臟鮮血的人也能成仙?
不怪了,不怪了,不怪現在的仙界對凡間的生死不管不顧。即使到現在上清童子也還能回想起那張滿臉橫肉的油膩臉,花言巧語一套又一套,榨取血汗從不受手軟。
一個滿手血腥,滿心油水的仙。
那尊碧玉仙尊落地,脆裂聲通過塔頂的舍利子穿出,整個玉京山都能聽見。
人人都陷入惶恐中,塔裡的人冒犯了神仙,降下的責罰是要死人的。
他們不知道,他們在意的生死,不過是那些仙人毫不在意的東西。他們也不知道,通州城外以血肉之軀隔開地獄與人間的五千精騎也所剩無幾,被妖鬼吞噬的人,每天都有無數。
賀雲州聽到這聲脆響的同時,那隻在塔內防禦法陣最強時衝出來的鶴,剛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勉強到客棧。
一雙翅膀已被撕毀一半,意在毀滅上麵的信息,好在它的消息是由銅錢傳遞。
銅錢從它的口內滾出,鋪呈離經叛道的一行字。
非仙,食粟蛀蟲也。
食粟蛀蟲,食的是人間三牲,享的是香火供奉,漲的是福報道行。蛀蟲,是屍位素餐高高在上的仙師,對人間的苦難嗤之以鼻。
賀成溪帶來的幾十個兵士依舊守在問心塔下,衷心耿耿拿著手裡的武器打算隨時衝進去解救他們的將軍。
長街儘頭一匹馬飛奔而來,廣袖彩衣與將軍三分相似的人踏光而來。“破廟斷香火!”
唯有斷了香火,才能短時間內削弱那些仙人的力量。賀成溪活著出來的可能才會大一分。
士兵麵麵相覷,沒有一個敢動手,數千年來的習慣使他們總是對於仙人存在敬仰。
他掏出賀成溪留下來的那一塊令牌,“你們的將軍,為了人族的生死存亡拋卻自己的安危,卻被一眾仙人推諉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