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世的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謀算好報複的計劃便重新輕快起來。他迷戀修為,對人情往來之間的事情少有琢磨,自然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麼。
可玉澤知道,這意味著魔界與其他三界翻臉了,她得早做打算。
對於罔世,她一直將他視作自己的恩人,哪怕為他死都可以。但是魔界不可以,那些她管理的井然有序的魔界山河,那些生息繁衍的魔界子民,不能為任何錯誤的決定付出代價。
看著罔世離去的背影,她隱隱感到心中深藏的那處柔軟不知幾時似乎有所改變了。對於罔世,曾經裹挾著恩情的少女之心,在對於魔界的管理中漸漸淡去。
回到婆羅河,玉澤少有的靠在窗前,沒有管桌上那一堆需要處理的事物。窗外是從人間借來的四時景象,此刻正密密澆著雨絲。
玉澤撚著手裡的茶杯,思緒飄遠,回想到很久之前,小丘來的時候。
那是一條傷痕累累剛剛化形的泥鰍,在一個雨夜被罔世撿回來,連夜敲開了婆羅河的門。
“這小家夥以後你養著吧,還挺可愛。”
他把小丘扔到她懷裡,像極了父親把調皮的孩子扔給母親。
玉澤沒養過孩子,任小丘粘著泥在懷裡拱來拱去,她站得如同一塊鋼板,任小丘胡亂爬。
罔世實在看不過去,接過了小丘,“他這是餓了!你有沒有東西給他吃。”
“唔,泥鰍的話應該還是和你們蛇族靠近的……”
“這麼小,是該和小孩子一般喝奶的嗎?”他一眼瞟到玉澤身上,在場唯一的女性。
她記得那一夜,兩人手忙腳亂的往小丘嘴裡塞乾饅頭,差點把小丘噎死。
後來,她養了小丘,罔世不時搜羅來的小玩意一個人偷偷歡喜。
小丘有人間孩童的撥浪鼓,有仙界幼兒戴的助修為的芥子清氣袋,冥界的白骨哨。罔世真的把他當兒子養。
那是幾千年前的玉澤,管理魔界不久。或許是養育小丘讓她未曾孕育過的身體產生母愛,連帶著渴望家庭。她看見罔世頻繁出入的身影,抱起剛化形的小丘舉高逗弄。
那時的她,一顆少女心怦然而動。
玉澤低啜一口茶,笑得淡然,窗外雨絲纏綿不斷。
那時的她也是這樣的,無論身在何處,心裡總是下著這樣一場柔柔的春雨,在寒冷裡尋找春天。
後來小丘大了些,罔世閉關期也減少,教小丘一起修煉。
一次三天兩夜的曆練歸來,兩人渾身是泥塵。罔世將一臉淚痕已乾的小丘送到魄羅河中便走了。
“怎麼哭了?”
小丘說他曆練遇到了林中巨大的猿類,說泥鰍什麼的最好吃了,將他捉到手中差點就吃了。
“這個,澤姐姐,送給你。”
“這是魔君大人送給我的,他說他小時候,也像我這麼弱的時候,有一個人也送了一朵石榴花給他。後來他每次被人打到不能動的時候,就會變一朵石榴花出來,他就又能爬起來繼續打架了。”
那是一朵開得熾烈的石榴花,用法術幻化而成,一看就是罔世的手筆。
玉澤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