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餘德等人的到來,蹴鞠賽沒有繼續辦下去,順利延後了。
季遠川待在書院,平時朋友不多,也不大愛交際,就以為這件事差不多過去了,直到王風啟告訴他,桐城的知府被抓了。
堂堂一城知府,從四品官員,被手握聖旨的方餘德下了獄。
儘管誰也不知道那皇昭寫了些什麼!
過了大概四五日,那知府又被放了出來,可知府之下的同知和通判,甚至是知事和司獄等人都被抓了起來,大大小小總共是二十餘人。
這些人一被抓住,第二日便在菜市口斬了頭……
“……這些人難道沒有王法了麼,怎能如此草率便奪人性命?”古代要想斬頭也並非那麼容易,光是整個程序辦下來,也得一兩個月,怎麼可能第二天就殺頭的。
荒謬啊!
“因為他們的罪名是謀殺皇子。”王風啟眼神複雜地道。
果然如此!可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謀害皇子的凶手,誰知道呢?從頭到尾都是方餘德自己說的。
“即便民聲怨天也無用,那死太監根本不在乎,更何況他身上帶著皇昭,有先斬後奏之權。而且,我好像發現了什麼……”
季遠川立刻問道:“什麼?你發現了什麼?”
王風啟壓低聲音道:“你還記得前段時間去喝酒的酒樓醉霄樓嗎?”
“記得,生意火爆的那家,怎麼了?”這個與此事有何關聯?季遠川如何想也想不到。
“沒錯,就是那家。可是你不知的是,那家酒樓的主人又換了,換成了方餘德。
我曾與你說過,那酒樓最初的主人是李家,曾經的桐城三大世家之一,李家幾乎在一夕之間土崩瓦解,而在其名下的財產也迅速被爭搶瓜分。
當初我兄長念著一絲情誼,便未參與,如今看來卻是僥幸逃過一劫。”
季遠川聽到這裡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李家的人回來了,如今是來複仇了?”
李家的人他唯獨知道一個李年,但也就是這麼個人,他幾乎完全不記得那人的長相了。
“沒錯!我的猜測就是如此,那些被砍頭的人中,多多少少都與李家的事沾了邊,要麼是收了賄賂不吭聲,要麼是不但落井下石,還死撈一筆的,多半都不乾淨。”
季遠川的心立刻提了起來,他可是也稍稍整了李年一頓,不會被記恨吧。
“雲平兄,你覺得會是誰回來了,李家的人還有誰?”
王風啟想了片刻後,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倒是未曾想過,但是活著的肯定有,畢竟也是個百年世家,後路肯定是有準備的。”
季遠川聽他這麼一說,更心塞了,不會真的是李年回來了吧,自己這麼默默無聞,應該不會被記住吧!
……
隻是這日的談話還沒過去多久,季遠川便收到通知,欽差大臣邀請青明書院的夫子一聚。
雖說邀請對象是夫子,實則隻對掌師職位或以上的人發了請柬,也就是十二位掌師和蔡山長。
但有幾位掌師常年不在書院,故最後隻有八人收到請柬。
請柬一拿到手上,季遠川心裡便有了不好的預感,不能去,絕對不能去。
季遠川拿著請柬便去找山長,隻是與往常不一樣的是,山長居然滿臉愁色地在院子裡發呆。
季遠川直接道明來意:“山長,欽差大臣的邀約我不想去,可否讓我告個假?”
山長搖了搖頭。
季遠川的心提了起來。
“居澤你並非第一個這麼與我說的,但是黑甲軍已經在書院門口等了,去不去都由不得你我。
不過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傳聞這個方公公有些特彆的癖好,你在穿著打扮上要注意些。”
前麵的一句讓季遠川震驚,竟然到了出動黑甲軍的地步,是不是過於誇張了?
而這後麵的一句則讓季遠川整個人都懵了,特彆的癖好?什麼意思?
他猶豫了一瞬,問道:“山長可否將話說得明白些?”
蔡山長歎了口氣,道:“聽說這方公公好男色,還尤其愛折磨長相精致的男童。雖說你的年紀並不符合那人的習慣,但也不得不防啊。我們之中也就你長相出眾,且年紀又輕,其他人都半截埋黃土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
季遠川如夢初醒般出了春山居,然後趕緊奔回四宜小院。既然方餘德偏愛長相精致的男子,若是他打扮得粗糙,怕是不會惹來他的目光。
山長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好在他平時就喜歡瞎鼓搗,書房裡經常存著一些奇奇怪怪但他又舍不得扔的東西。
有些東西是以前他在調製顏料時不經意配出來的失敗品,現在想想幸好沒扔。
有一罐淡黃色的顏料,偏向於人膚色,而且不容易掉色,雖然說有可能會因為時間太久而讓人皮膚過敏,更有可能會很久都洗不下來,但這時季遠川也顧不了太多了。
不對,或許皮膚過敏還挺好……
季遠川全身塗好顏料後,再翻來覆去地晾乾,等不掉色了,再穿上一套仙氣飄飄的白衣,頭上戴著一頂金光閃閃的發冠,腰間還掛著幾條金玉墜子,再眉毛描粗,唇色變深。
但僅僅如此還不夠,再配上他自詡清高、孤芳自賞的神態,時不時就雙眼一眯,下巴一抬,鼻孔一張,簡直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