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慧茹心中一喜,忙不迭地彎腰撿了起來,“我養了你,還給了你那麼好的生活,你這麼點錢就想把我打發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想到什麼,又回頭:“我收回剛剛的話,你不想去求程慧文也可以,你至少長了一副小白臉的模樣,你就拚了命勾引人家千金大小姐,人家雖然不會嫁給你,但是可以包養你啊……對了,剛剛那兩個,你喜歡哪一個?”
“右邊那個矮的好像就是我當初賣了的那個吧,那個不是很討厭你嗎,怎麼都被你吸引了?你連狗都不會當,你是怎麼將她迷到鬼迷心竅的地步,現在竟然對你和顏悅色的,是靠你的臉,還是靠你的身體?”
薑慧茹的話像是最尖銳的刺,割斷了神經,薑焰腦子裡一直緊繃著的一根弦在終於此刻徹底斷裂。
他的目光陰鷙到極致,手指輕輕地動了動。
薑慧茹脖頸一痛,窒息感和恐懼感如同潮水一般一點一點吞噬了她,她開始驚慌失措,卻對上一雙目光駭人的黑眸。
她開始後悔,她早知道他不是個正常人,她早就該當這個兒子死了。
安靜的巷子裡,薑慧茹死命地掙紮著,聲音破碎:“薑焰……”
薑焰耳邊恍惚間響起了少女柔軟的聲音,她說,她希望他這輩子都開開心心。
而她總是喜歡喊他的名字。
他一向厭惡這個名字,可每次聽她喊他的時候,卻又覺得這個名字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理智逐漸回籠,他鬆開手,將人甩開。
他垂眸,眸裡一片死寂:“你儘管再來找我試試。”
薑慧茹倒在地上,摸著脖子,急促地喘息著,眼淚翻飛地看著他走遠。
她現在真的好後悔啊!
早知道當初生得是這種不知感恩惡鬼一般的東西,她就不該冒著生命危險,提前一個多月打催產素趕在那一天將他生出來。
這樣現在從許家退休之後,許家也不會虧待她。
她慢慢站起身,快速地跑出了巷子。
薑慧茹惡毒地想,沒有人會愛上他的,高的那個大小姐遲早有一天看清他的真麵目,沒有人會接受這樣一個不正常的東西。
而許家那個,當初在山裡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她就不信,她能夠原諒罪魁禍首生下來的兒子。
以後他隻會變成街邊一條野狗,無人問津,最終被其他野狗分屍。
*
孟檸還是從許燃嘴裡知道薑焰已經從許家搬走了。
那一天,她全天都有課,都是去外麵機構上的,等她回來的時候,暮色已經籠罩了整個許家。
她剛拿起筷子要吃飯,許燃開口了:“下午薑焰回來了一趟,他將他的東西全部拿走了,我已經和爸爸說過了,明天就讓人將他的房間改成我的書房。”
孟檸筷子“啪嗒”一聲摔在了桌上。
雖然她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薑焰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受製於人,受製於許家,但是,為什麼她的到來,反而讓他提前這麼多就搬出了許家?
書裡麵,薑焰他明明是高三的時候才離開許家。
孟檸隨便扒拉了幾口白飯,就回了房間,她鎖了門,猶豫了很久,才撥通了薑焰的手機。
鈴聲響到最後一秒,才被人接了起來。
孟檸鬆了一口氣,對著手機,小聲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薑焰?”
他沒回答,電話兩端很安靜,她邊聽著他清淺均勻的呼吸聲,邊耐心地等他回答。
良久,少年低沉微啞的嗓音響起來:“我還有事情沒做,沒什麼事就掛……”
孟檸連忙開口:“我就說幾句話,不會占用你多少時間的。”
“我知道以前我有很多事都做的不對,傷害了你,但我現在是真心拿你當弟弟和家人來看待,所以如果我做錯什麼事惹你不開心,你可以直接告訴……”
“我搬走不是因為你。”
孟檸的有些委屈,聲音越發的低了:“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這麼突然她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
“因為……”
——你應該像以前的孟檸一樣討厭我、憎惡我和恨我。
——而不是將他當做家人。
——不是他,卻也是他,將她拉入無儘黑暗與冰原。
薑焰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眼睫低低落下來,黑眸靜靜地凝望著天邊遙遠的月亮。
既然現在,月亮已經回到了天邊,有了新的光芒,也注定此生都與他無緣。
他就不該再去奢想親近月亮,汲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