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
房內陰涼的感覺頓時散去。
撲麵而來的是大街上喧囂的聲響,刺眼的光芒讓眼睛都睜不開,微微眯起去習慣下來才能看清。
急促的喇叭聲響起。
從橋上下來一輛黑色的轎車,窗戶關著,看不清裡麵的人。
一定是開著空調。
很涼快吧。
我和妹妹牽手站在門前,目送車子從麵前快速開過,奔向那個曾經是米廠的地方。
不知道,那裡現在開了什麼廠,能開得起這樣汽車的人可能是老板,是從哪裡吃好了午飯回來。
“走了。”妹妹喊我,雖然她也在看那邊,但她看得比我要透徹,“那車是奔馳,很貴的。”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地注視著妹妹,沒想到她居然懂這麼多,能看懂那車叫什麼。
奔馳。
聽上去就是開得很快的車。
我看得出它和彆的經常能看到的車不同,也知道價錢不便宜,但不知道叫什麼。
“車標。”妹妹笑著說,“老文,你剛才看到沒有,就是一個圈,然後裡麵分成三份的就是叫奔馳,360度,一個角120度,像不像果盤啊。”
這麼一說,腦子裡有印象了。
我點頭。
妹妹揚起頭,拉著我邊走邊說道:“我們家裡的果盤是對半分的,隻能放兩樣東西,如果有分成三份的果盤,就可以放瓜子,糖,還有。”想著吃的,為難一會異想天開道,“還有一個地方就吐瓜子殼,丟糖紙,再抱著到床上去,邊看電視邊吃東西。”
是挺好的。
有了這樣的果盤,就不用強行忍耐家裡的那個果盤了。
雖說,瓜子和糖可以放一起,另一邊就可以用來放垃圾了,但明明是不一樣的東西,怎麼能放一起呢?
這一點,我和妹妹深感讚同。
所以,既想吃瓜子,又想吃糖的我們,真的想要一個能有隔斷,分成好幾片區域的果盤。
哪怕隻能容下一顆葡萄,一片蘋果,擺放整齊後再吃掉,想想都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那是一種精致的生活。
果然。
不止是我。
妹妹也想要自己的房間,不大,沒有關係,能夠容下我們要用的東西就夠了。
小床,小書桌,兩個凳子,一個空調,關上門就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天地,想要看書,寫字,還是畫畫,看電視,都可以隨心所欲。
這大概就是自由。
我們所向往的自由。
“你們去哪?”
嚴厲的喊聲把我們拉回了現實,除了奶奶還能是誰,“這麼熱,彆去你們阿爸店裡了,等會中暑了,回屋裡去,看看電視不好嗎?”
我和妹妹停下,回頭麵對奶奶,妹妹用手臂撞我一下,我回她一下。
該謙讓還是要謙讓的。
說要買泡麵吃,奶奶會說我們的,雖然奶奶自己也常常吃泡麵,還要偷偷摸摸吃,被爺爺看到就是一頓囉嗦。
基本是趁爺爺去睡覺的下午吃的。
和我一樣,奶奶喜歡吃不辣的香菇燉雞麵,後來喜歡上了海鮮麵(鮮蝦魚板麵),去超市就要買上幾桶。
“老文,你說吧。”妹妹勸著我。
我拿著錢定了定心,已經答應了要給妹妹買泡麵的,不能反悔。
奶奶聽不到我們回答,馱著背還是很快走來。
“彆站路中間,到邊上來點。”奶奶下了台階,開始給我們拉了拉衣服,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臟的痕跡,“讓你們彆去亂蹭的,是不是又玩米缸裡的米了。”
“沒有。”
我說的可是實話,看妹妹一眼開始傻笑,是妹妹玩的,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在看她玩。
妹妹生氣地看向一邊,不喜歡奶奶來動她的衣服:“彆弄了,我們要去買東西吃。”
口氣很決絕。
這理由我知道,奶奶以前試圖拿走過妹妹的小棉襖,卻被睡著的妹妹撞破。
奶奶鬆開手走得更近,貼著我們的臉,小聲問:“你們去買什麼?”手上又開始給我整理,低頭教訓著我們,“彆再買那種不乾淨的棒冰吃了,要吃,我們家裡有,要吃彆的,等你們爺爺回來讓他帶你們再去進一箱,隻能進一箱,多了放不下。”
這點,我們當然知道。
可空腹不能吃棒冰,會更難受的。
所以,我沒吃。
“不是。”我一口否認,任由奶奶繼續給我拉著衣服,用手拍打著衣服上麵的灰塵,低頭小心翼翼道,“是買泡麵。”
奶奶抬頭,笑著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口嚼動幾下嘴巴:“去超市啊?那也太遠了,等會晚上奶奶帶你們一起去。”
“我們現在要吃泡麵。”妹妹一臉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