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平常兩個人在家嗎?”
文君同學走在前麵,回頭盯著我們兩個各看了一會,拿著10塊錢在手裡疊起來,展開來。
“嗯。”
隔了一會,才傳來她略顯羨慕的聲音:“真好,我也想有個妹妹。”
我和妹妹互相看了看,默契地笑了笑,沒有出聲打攪她的興致。
想要,讓她媽媽再生一個不就行了。
和我們說有什麼用?
再說了。
她要妹妹,我要零花錢,她若拿她手中的零花錢來換我的妹妹,我是換,還是不換?
換,那就是本末倒置!
妹妹和我一樣,都想要零花錢。
沒了妹妹,我拿著零花錢去找誰一起花?對於我來說,重要的永遠是妹妹。
隻要妹妹開心,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零花錢,嗬,隻是錦上添花罷了。
我們是雙胞胎,從一出生就比彆人多了一個親人,這是彆人羨慕不來的。
再怎麼羨慕也不會來。
同卵雙生的姊妹,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一個細胞,不過是分裂成了兩個。
我們共同享有,彆人獨自一人就可以擁有的東西,玩具,床,父母的疼愛,少掉一半的感受彆人永遠體會不到,不過這些,不算什麼。
至少我們還有單獨擁有的東西,衣服,褲子,鞋子。
可這些都是一樣的!
甚至我們兩個加起來擁有的所有東西,都不如彆人家一個小孩多。
憑什麼?
為什麼彆人家比我們家好?
我們羨慕著彆人的同時,彆人,也在羨慕著我們。
物質生活,精神生活。
哪個更重要?
文君同學手裡有錢,隨便一拿就是10塊,可她一個人似乎過得並不開心。
她走在前麵,比我們都快,從橋兩邊供人行走的地方跳下,望著超市,給我們指點方向:“我們先去超市買棒棒糖吧。”
“好。”我和妹妹沒有意見。
“你們知道棒棒糖放在哪裡嗎?”文君同學在超市裡問我們。
我們如實說:“不知道。”
文君同學得意道:“你們從來沒有吃過那種大棒棒糖吧,我知道,在這裡等我一下。”
於是,我們兩個聽話地等在電梯上來的地方,就像是沒有媽媽陪在身邊,還空等著的傻瓜。
旁邊是一排收銀櫃。
這個時候,人還是有一些的,不多,彆人看到我們兩個傻呆呆站在外麵,身邊沒有一個大人,都會多看一眼。
“我們也進去吧。”妹妹喊我。
我覺得也好,不買東西也可以進超市的,誰規定進了超市就一定要買了東西才可以走的,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地方。
活該倒閉。
1-3年級,周末,妹妹生病掛鹽水,我和奶奶出門買些吃的給妹妹送去,路過一家某某旗艦店,兩家門麵,在肯德基對麵,賣的是動畫人物的書包鉛筆盒還有一些小零食。
我喜歡那部動畫,好奇多看了一眼,目不轉睛還不帶眨眼,反正不買,看看就行了。
可這喜歡的模樣溢於言表。
奶奶硬是拉著我,說要進去逛逛。
我其實也想親眼看看,摸摸那裡的東西,聽奶奶不停誘惑,馬上改了主意,懷著忐忑的心推開門進去。
裡麵東西太貴。
我小心伸出手,她們不讓碰,奶奶生氣,帶著我就要走。
幾個人攔住我們,雖然都是女人,可比老媽都要凶,趾高氣揚的:“不買東西不能走。”
奶奶大聲吼回去:“你們是強盜啊,我們一老一小的沒錢。”
她們麵色不自然,還是堅持要讓我們成為她們今天的第一個生意:“我們也不容易,這一天了都還沒開張。”
關我們什麼事?
她們自己跟風開這種旗艦店,加盟費貴,還挑這種房租貴的地方,離學校偏遠,腦子都是有問題吧。
出門在外,奶奶一般帶一百來塊錢。
這裡隨便一樣都是幾十幾百的,質量看上去也一般。
“那就買點糖回去,這點錢總有吧,沒錢進來乾嗎?”她們還非常有理,難怪這家店總是大門緊閉,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樣子。
店麵到期,肯定要滾蛋。
小小年紀的我,都比她們懂做生意。
我看她們都是女人,雖然人多勢眾,還是不甘心讓奶奶的錢白白浪費在這裡。
奶奶讓我再看看,挑點喜歡的買。
我賭氣道:“沒有要買的。”
她們繼續攔門:“不買不能走。”
有這種道理?
我慶幸手上的指甲還沒有剪,看她們動手拉著奶奶的手不讓走,雖然沒有重手重腳推擠,但我也看不下去。
我抓住那個敢動手的人,狠狠掐下去,她發出的叫聲比殺豬都難聽刺耳。
“鬆手。”
她旁邊的那幾個人竟然也會著急,在她們眼裡難道不是錢最重要嗎?
我不鬆。
她們來動我的手,我更要用力掐那個人。
奶奶怕她們來打我巴掌,站在中間擋住她們,妥協道:“買,我們買,阿大,鬆開她。”
我聽奶奶的,挑了店裡最便宜的一包糖,和qq糖差不多的一種糖,居然賣5塊錢一小包,我給錢的時候都是餘怒未消。
有人在幫受傷的大媽塗紅藥水。
居然沒問我們要醫藥費就放我們走了,問了也不會給的,大不了報警,讓警察來管她們這種強買強賣的行為。
看上去也不是少數民族。
隻是外地人。
奶奶勸我多買一包,我不肯,說一包夠了,奶奶又說,給妹妹帶一包。
我說我不吃糖,這包給妹妹。
奶奶反複問我幾遍才答應出門。
沒人攔了。
我重重關上門,能解一口氣,要是弄壞門,更解氣。
不過,我手上有輕重,用了我最大的力氣,畢竟年齡小,沒辦法弄壞而已。
有人過來想進去看看東西。
奶奶告訴她們:“彆進去。”走到她們麵前不管她們臉上嫌棄的神情小聲道,“這裡麵的人都壞得很,不買東西還不讓出來,我們隻好買了這包糖,一小包就要5塊。”
她們明白真相後還和我們道謝。
我們沒有留下名字。
以後逢人,奶奶都會說起這家店的事情,鎮上的老大媽也都互相傳播交流。
“那家店,我也去過。”
“不買東西不讓走啊?”
“是的是的。”
就和哪家超市打折,什麼東西便宜一樣,消息傳得很快。
甚至店裡的人站在門前,有人走過都會對著她們指指點點:“這家店去不得。”
店麵還沒到期,她們就搬走了。
人言可畏。
那裡空了一段時間,後來開了一家做羊毛衫的店,生意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