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將王熙鳳送至天香樓前,賈蓉卻告辭道“嬸子既已到了,那侄兒也就回去。”
“呸!瞧你那點出息!”王熙鳳頗為不齒道。
“嘿嘿!我在場你們那些私密話也不好說不是?”
賈蓉倒是頗有唾麵自乾的精神,舔著臉笑道。
王熙鳳也懶得理他,邁步進了樓內。
樓上的秦可卿也迎了下來。
“勞嬸子掛心,又來看我。”
“是我來少了,隻是那邊一大攤子事,沒我又不成。”
她當著賈蓉的麵直言不諱,可見了秦可卿,卻絕口不提搬來天香樓一事。
“能者多勞,嬸子是脂粉堆裡的英雄,巾幗不讓須眉,自然得多擔待些了。”
二人本就年歲相仿,又談得來,寒暄過後,便拉著手坐到了炕上。
傳達了賈母和王夫人的關切,又說了會子女兒家的閒話,王熙鳳才不動聲色道“昨兒聽太太說,這邊還有一位表少爺,你可曾聽過?”
因擔心賈蓉言過其實,便打算從秦可卿嘴裡也套些話。
“嗯!是有這麼回事,年關才被太爺接進了府。”
“多早晚的事兒?上回來怎麼沒有聽說?”
“前陣子說領了皇差,一直閉門不出,過了上元才在園子裡製起了糖。”
“莫非前陣子這頭的黑煙就是他弄的?”王熙鳳恍然大悟道,“怪道我派人過來示警,回去說是這邊在生火。”
“嗯!一連弄了十來日。”秦可卿心不在焉道,“倒也奇了,製出來的白糖,竟比雪還白上三分,問了幫忙的丫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還有這事?”
賈蓉的話王熙鳳半信半疑,秦可卿說的,卻深信不疑。
“可不是嗎?前兒去皇上跟前進獻,還得了封賞,回來太太便陪著喝了些酒,慶賀了一番。”
這也正是她犯愁的地方,原本前日她便打算找尤氏幫忙,可還沒等她去找,就見尤氏又是端酒,又是上菜,隨後二人關起門來,也不知喝了多久。
雖說她也聽聞賈珍有過叮囑,可酒為色媒,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她本就擔心瓜田李下,故而遲疑該不該趟這個渾水。
“那便是了,我說太太怎麼突然問起,想必是從老爺那裡聽見的。”
說到這,王熙鳳疑惑道“既是皇差,理應慎重些才是,怎麼不好生找個地方,卻在園子裡弄?”
“呃……”秦可卿一時語塞,可想到紙終究包不住火,指了指對麵道,“叔叔就住在登仙閣,想必是離得近吧?”
“啊?”王熙鳳暗自心驚。
前麵她跟賈蓉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不過是為了譏諷他,此刻卻滿腦子都是一語成讖。
且不說,賈蓉有沒有膽子做這樣的安排,即便有也得考慮賈珍的態度。
況且,若真是他的安排,又何必再找自己?
隻是,雖然驚疑不定,卻顧及秦可卿的顏麵,不便表露,忙岔開話題道“我聽說他還要搞什麼玻璃,你可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