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瑞珠蔫蔫的起了床。
昨夜,起初她確實以為張雲逸在開壇做法。
可隨著樓上的動靜愈發不堪,她也漸漸聽出味來,竟與賈蓉素日的勾當頗有些相似,隻是逸大爺鬨出的動靜經久不衰,不似賈蓉與那些丫鬟,一時半刻便消停下來。
在寶珠的提醒下,剛下定決心,沒成想竟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香菱昨夜連包袱帶人,全都留在樓上,想必這陪房的差事,再也沒自己的份了。
她自己雖無爭強好勝之心,可想到寶珠的殷殷期盼,秦可卿的重任,不覺鼻尖發酸。
聽見樓上似有響動傳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來到屋外,打水上樓。
裡屋的房門洞開,傳出翻箱倒櫃的聲音,她端著熱水來到衛生間,隻見屋內滿地狼藉,裙、襖、肚兜、輕紗散落四周,到處都是未乾透的水漬,延延綿綿一路拖至門外。
“瑞珠!”
剛撿了兩件不那麼難下手的,便聽張雲逸叫道。
“誒!”
瑞珠忙將手中的裙襖擔在浴桶上,轉身來到裡屋。
隻見逸大爺正站在屋內左顧右盼,抽屜、櫃門全都敞著,櫃子上堆著換下來的床單。
“大爺有什麼吩咐?”
她乘機偷偷往床上瞥了一眼,卻見那香菱被被子裹成個卷子,隻露出個頭來。
“找個剪子過來。”
“哦!”瑞珠不明所以,慌忙下樓去拿。
待去而複返,卻發現逸大爺正往床上鋪著床單,忙將剪刀擺在桌上,道“大爺,還是奴婢來吧!”
“嗯!”張雲逸沒有推辭,卻順勢將床上裹成筒狀的香菱,抱小孩似的連人帶被子抱起。
瑞珠不敢多看,忙褪了繡鞋,趴在床上,將床單鋪好。
見張雲逸將香菱放回床上,才道“水都打好了,大爺先去洗漱,有什麼要剪的,交給奴婢好了。”
張雲逸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讓外頭多準備一份早飯,香菱會遲些起來,回頭珍大嫂子來了,叫她找個帶鎖的盒子。”
說著,他抄起桌上的剪子,抱起堆櫃子上的床單,小心翼翼的剪了起來。
瑞珠遲疑了一下,才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乘著關門的機會,她偷偷往屋內望了一眼,正見張雲逸將剪下的床單展開,上麵似有點點血跡。
剛想發出驚呼,忽然想到了什麼,忙掩住嘴,紅著臉跑下樓去。
張雲逸高舉剪下的床單,看了又看,頗為自得。
接著來到香菱床前,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才把床單塞進枕頭下,叮囑道“你先替爺收著,回頭等盒子來了,爺再鎖起來存好。”
倒不是他有什麼情節,將這些糟粕視為精華。
隻是名節在這個時代,女人來說太過重要,若表現的太過隨意,反而會傷了她們的心。
豈料香菱卻眨巴著眼睛,一臉懵懂道“這是爺替奴婢除去的穢物嗎?奴婢隨便找個地方收著就好,專門拿盒子存著,會不會太浪費了?”
這話張雲逸聽了又好笑,又心疼,若是換做薛寶釵,即便薛姨媽不便親身示範,也會耳提麵命,哪像她這般懵懂。
“那可不行,這些不能輕易示人,否則爺何必要上鎖?”
他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聲,好在香菱有些木訥,並未聽出這些的含義。
“好了!大爺今兒還要去衙門,你回頭能下地了再起來,有什麼缺的就跟瑞珠說。”
香菱畢竟初承雨露,張雲逸雖儘量收著,卻也還未恢複過來。
原本他是打算陪著的,可忠順王雖然特彆照顧,讓他不必按時點卯,可前日到了晚上才收到榮府遊園的消息,昨日已經不告而假,今天卻不好再休息了。
雖說香菱是他憑手段討得,可收房的事他不想瞞著,也不可能瞞得住。
他不擔心給薛家留下個好色的印象,卻不願讓她們覺得自己得了人還不辦事。
隻進不出看似占足了便宜,卻不利於常來常往。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