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讓旺兒去東府,把蓉哥兒給我叫來!”
榮禧堂後樓的三間抱廈內,斜靠炕上的王熙鳳,重重將手拍在大腿上,忿忿道。
平兒看了一眼,見她一張俏臉含威帶煞,不敢多問,忙下去吩咐。
距離上次遊園已過了月餘。
大宅門內沒有新鮮事,薛家也有心顯擺,所以銷售白糖的消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剛剛又送走了遠行的商隊。
做為王家女,王熙鳳對於薛家的隱憂心知肚明。
可近來,薛家不但保住了皇商的名號,還大有擴充經營的意圖。
樁樁件件都猶如重錘,擊在王熙鳳的心頭。
尤其,她剛剛旁敲側擊,從薛姨媽那裡打聽到,那一成的白糖,薛家隻是代售,其中的利潤居然都讓尤氏占了。
這讓自視甚高的她,更為惱火。
一麵暗罵尤氏不知廉恥,勾搭小叔子,一麵憤恨張雲逸有眼無珠。
她暗自揣測,如果說尤氏是勾搭上了張雲逸,那麼薛家則是有王夫人牽線搭橋。
至於香菱,不過是薛家投其所好,有意送出去的。
她素來不信鬼神,薛蟠為了香菱跟薛姨媽打了多少饑荒,闔府上下誰人不知?
若巴巴的送了出去,豈非惹人笑話?
若非早就背地裡達成了交易,何至於顧不上看自己一眼,就直衝香菱而去?
能想出這麼個既保全顏麵,又兩全其美的法子,多半是自家那個表妹無疑了。
想到這,她不禁心生忌憚。
恰在此時,平兒進來稟報道“已經讓來旺去了。”
王熙鳳看著平兒,腦中回憶香菱的模樣,不免暗自比較。
雖說平兒顏色稍遜,可身段較之香菱卻勝了一籌,尤其掩在裙下那雙骨肉均勻的長腿,雖及不上自己,卻也輸得有限。
可惜,這樁好處,終究有長裙遮掩,若不親身體驗,卻不及模樣兒瞧著直觀。
平兒被她盯得心裡直發毛,小心翼翼道“奶奶……奴婢可是哪裡做的不妥?”
王熙鳳聞言,瞬間回過神,卻突然問道“太太近來為何總往老太太屋裡跑?”
“這……奴婢如何知道?”平兒瞥了眼門口,低聲道,“況且,這事也不好打聽。”
這句話,仿佛一根針,深深的紮進了王熙鳳的心裡。
她執掌榮府,看似風光,可實際上隻是賈母與王夫人之間的一個緩衝。
賴大那些老家奴眼裡隻有賈母,而王家帶來的下人,甚至,就連她自己陪嫁帶來的下人,也為王夫人馬首是瞻。
真正信得過的,除了來旺……
不,也隻有眼前的平兒了。
打聽彆的事情還好,一旦牽扯到賈母和王夫人,她瞬間覺得無人可用。
“不用說我也知道!璉二就在南麵,有事派人送個信,吩咐他去辦豈不便宜?偏讓賴大夫婦兩個過去,可見就是防著咱們!”
她極為罕見的吐露心跡。
平兒聞言,慌忙打開門,探出頭去左右瞅了瞅,又將門關上,低聲道“奶奶慎言!”
“何必這麼鬼鬼祟祟的,這闔府上下哪個不是人精?彆看她們素日裡敬我,怕我,背地裡可都等著看我笑話呢!隻等那寶二奶奶一過門,誰還會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