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母女三人在馬車上集合。
路上,王熙鳳問黛玉有什麼地方想要去的。
結果黛玉隻是搖了搖頭,說沒什麼想要去的地方。
想問巧姐兒吧,巧姐兒又還小,便隻好按著自己的喜好來。
先去了珍寶閣,給兩個孩子挑選了幾套精致小瞧的首飾,順帶也給自己挑了一套金鑲玉的。
“母親,這會不會太多了?”
黛玉沒想到母親是直接帶她來買首飾。
“這才幾套,咱們女兒家,首飾盒裡永遠都會缺一套首飾。”
黛玉歪頭一臉不解。
王熙鳳摸了摸對方的腦袋,“你呀,現在還小不明白,往後等你大點兒就能理解母親的意思了。”
黛玉點點頭,沒有再問。
巧姐兒正是對什麼東西都好奇的年紀,扒拉著珠寶首飾,就要往嘴裡塞,嘗嘗看是什麼味道。
幸好奶娘一直在身邊,第一時間搶下,才沒讓巧姐兒得逞。
眾人皆有收獲之後,王熙鳳便帶著孩子們去了自家的開著的綢緞鋪中,挑了些適合孩子們的衣料。
當然,屬於黛玉的料子都是淺色係的。
畢竟黛玉還在守孝。
正當王熙鳳與孩子們在外頭瀟灑的時候,賈家這邊是又請了太醫。
來的照例是呂太醫。
呂太醫在查看過老太太的情況後,麵色有些難看的開口。
“不是說了不可惹老太太生氣,怎麼老太太還急火攻心。尤其昨天晚上還昏倒了……”
若是他麵對的不是賈家這種權貴人家,而是普通的百姓,他早就出口罵人了。
他都叮囑了好多遍,不能惹老太太生氣,不能惹老太太生氣,結果……
這些賈家人,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賈家的老太太竟然又昏了,據說還是比氣昏的。
這老太太要是不中風,誰在中風?
他又不是神仙,哪來的回天之術。
但這又是呂太醫得罪不起的人,呂太醫隻好壓下火氣,給寫了保養的方子,與以後的注意事項。
等送走了太醫,賈母麵生頓時愣了下來。
“沒用的東西。”賈母低聲罵了句。
賈政趕緊道,“母親,宮裡還有許多太醫,兒子把他們一一請過來給您診脈。”
賈母擺了擺手,“我這病,請再多的太醫都沒用。兒啊,母親沒幾日好活了,王氏哪兒……”
賈政心中一凜,“母親,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聞言賈母滿意地點了點頭,“政兒啊,不是母親心狠,實在是王氏太過可恨。本來她毒害婆母就是殺頭之罪,現在咱們自己動手,也隻是為了全了兩家的名聲。”
賈政還能如何,一個是生他養的母親,一個雖然是他的妻子,但卻下手要殺他的母親,還殺了他最愛的女兒與孩子,更彆提還有其他許多人命。
“孩兒明白母親的憂慮,孩兒會辦好的。”既然表妹母子兩個是被王氏弄死的,那他現在弄死王氏為他們報仇,理所當然。
賈母怕兒子心慈手軟,便添了一把柴火。
“政兒若是不相信,儘可以押了周瑞兩口子嚴刑拷打。王氏乾的那些壞事,都是的周瑞家的張羅……”
當賈政從老太太的房間裡出來的時候,麵色很凝重。
回到院子的賈政,連讓人去叫周瑞家的。
然而,去是沒找到人。
賈政又派人去周瑞的家中尋找,然而屋子裡的東西樣樣都在,卻是不見了周家兩口子。
問過街坊四鄰,街坊四鄰卻說有好幾日都沒看見周家有人出現過。
再一打聽周家小子的學堂,結果那小子也好幾日沒有上學。
要找的人沒找到不說,人不見了,下人之後匆匆忙忙回府。第一時間把這件事情稟告給賈政。
賈政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心說該不會這一家子都畏罪潛逃了吧。
可是,下人翻牆跳進周家查看過,屋子裡的東西齊齊整整,就連周瑞媳婦的首飾盒都還大喇喇地開著。
人怎麼可能是畏罪潛逃了。
“你私底下再去尋找,切記這件事情不能讓人知道。”
雖然人沒找到,但賈政卻覺得,這一家子極有可能是真的逃走了。
而家裡的那些,都是故意留下的迷惑。
賈政帶著懷疑,直接去尋了被關在佛堂中的王夫人。
“王氏,珠兒是不是你害死的!”賈政一進到屋內,便質問王氏。
王氏正在地上撿佛豆,聞言不由得愣了愣。
“夫君什麼意思,妾身不明白,咱們珠兒不是病死的嗎?”王氏麵上裝的倒是挺像。
但實際上她的內心已經開始忐忑,因為她知道賈政口中的珠兒是誰。
那是賈政的心頭好,最愛的女人,謝寶珠。
也是她此生最恨的女人!
當初若不是她當機立斷弄死了謝寶珠,哪裡有她後來的安生日子過。
謝寶珠那個破落戶出身的,得了賈政全部的寵愛,以至於賈政連與她相敬如賓都做不到。
讓她這個王家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那時候的謝寶珠多風光,她一個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嫁進來的正妻,都得避其鋒芒。
這也就罷了,謝寶珠還搶在她的前頭有了身孕。
那時候的賈政樂得跟什麼似的,每天一下職便往謝寶珠那個姨娘房間裡跑。
就連府裡的老太太也是對謝寶珠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不再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何況王氏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性兒,不喜歡嫂子能把嫂子害了的人。
當下便定下注意,要等謝寶珠生產的時候動手。
果不其然,謝寶珠難產香消玉殞,連帶著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憋死在腹中。
王氏除掉如此心腹大患,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幸好她那時候有了身孕,也如願的生下了嫡長子。
可恨賈政竟然還想著謝寶珠那個賤人,給她兒子取名就賈珠。
險些沒把王夫人給氣死。
然而取名字是男人天生的特權,她無法反抗,隻能捏著鼻子應下。
結果到了等她生了嫡次子,賈政這個黑心肝的竟然又取名寶玉。
若說兩個兒子的名字跟謝寶珠那個賤人沒有一丁點的關係,那純屬就是騙人。
後來更是找了個跟謝寶珠極為相似的替身趙姨娘,平日裡寵愛不說,還讓趙姨娘生下了一對兒女。
讓王氏如何不生氣?
每當她生氣抑製不住心裡的怒氣時,一個方法便是砸東西,另一個方法就是在佛堂念經撿佛豆。
可這會兒聽得賈政的質問,王夫人卻是連佛豆都撿不下去了。
但她知道賈政是她在府裡的護身符,而她的哥哥王子騰則是她在外麵的護身符。
如今她被關在這裡,雖說送的出去信,但她哥哥人在外地,根本不在京裡。
遠水救不了近火。
王夫人怎麼可能與賈政翻臉,失去最後這一道護身符。
那老虔婆的性子她實在是太清楚了,現在指不定在琢磨怎麼弄死她才好呢。
也就是說,現在能救下她,能保住她性命的,也就隻有賈政一人。
“我是說,當初寶珠難產去了,是不是你在暗地裡動了手腳!”賈政一回想起自己畢生摯愛,心頭痛苦不堪,麵目也變得猙獰起來。
王夫人又怎麼可能承認這件事情,“老爺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了,咱們的珠兒根本不是病死!而是被你活活打死的!”
一想起這個事情,王夫人便恨得牙癢癢。
她的珠兒,從小聰明伶俐,極為聰慧,念書也好。
還早早就考取了秀才,未來的前途一片光明。
若是活到現在,怕早就已經高中進士,進了翰林。
然而現實呢?
她的珠兒被賈政盛怒之下打成重傷,沒托幾日,人便沒了。
聞言,賈政有一瞬間的心虛。
而王夫人要的便是這一份心虛。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的珠兒寶玉,否則那一丁點的事情,你不會說動手就動手,下手還那般狠,直接要了珠兒的命!”
賈政嘴唇嚅囁了幾下,最後大聲反駁道:“那還不是因為他與奶娘之間的齷齪!!!那是他的奶娘啊!大了他二十來歲,他……他……他跟他媳婦可是陛下指婚!”
賈政並不覺得自己下手犯了錯的賈珠有問題。
唯一有問題,就是他下手太狠了,氣在頭上的他,隻顧著懲罰,一時沒收住,這才導致賈珠身受重傷,沒過多久就去了。
“還不是你沒教好,要不然他怎麼可能乾出這等沒人倫的事情!”
這話王夫人聽不下去,“我珠兒就是再不好,也比你這個寵妾滅妻的老子好!”
王夫人怒不可遏,根本被顧不上什麼不能惹怒賈政的事兒。
她隻想一巴掌拍死賈政,為自己的珠兒報仇。
“你還我珠兒的命來,你還我珠兒的命來!”王夫人衝到賈政的跟前,抓住賈政的衣領瘋狂晃動。
賈政被搖晃的前倒後仰的,險些摔倒。
他使勁扯開王氏的手,“王氏,你是瘋了不成!”
王氏卻是哈哈大笑,“是啊!我是瘋了,我被你們逼瘋了。你們一個一個的,裝的跟自己多清白似的的。你以為老太太對你就一心一意了?老太太若是真的疼愛你,早就把爵位交給你繼承了,還用等到現在?”
王氏即可上演離間大發。
今天賈政過來發瘋,她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的老虔婆跟賈政說了什麼,想要讓賈政對付她而已。
老虔婆就是這般,借刀殺人玩得爐火純青。
以前她是老虔婆手中的那把刀,而現在?
賈政頂替了她的位置,成為了那把刀。
用來對付她的刀。
“賈政,我勸你不要那般相信老太太,這些年來,她在背後可沒少動作。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個鴛鴦打聽。”
“鴛鴦在老太太身邊服侍了這麼多年,她知道得可多了。現如今她死到臨頭,想必其言也善,不會欺騙與你。”
“你懷疑謝寶珠我的死有關,可你怎麼不懷疑懷疑她跟老太太有關?”
這一番繞下來,賈政的腦袋差點被繞糊塗。
“不可能的,不可能。母親怎麼可能對寶珠不利,母親以往最疼愛寶珠了的。”
賈政搖著頭,不肯相信。
“老爺,你若是不相信,就去問鴛鴦,你要是去得晚了。可能就再也得不到答案,也見不到鴛鴦這個人了。謝寶珠這件事情,鴛鴦還就真知道。”
王夫人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望著賈政眼神,很是冷冽。
“我這就去問鴛鴦,這就去!”這佛堂,賈政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快步疾走,迫不及待要尋找鴛鴦好得知真相。
王夫人見終於把賈政的忽悠走,方才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賈政來時,一直站在窗戶邊看外頭的王夫人便第一時間發現了。
賈政來就來了,王夫人並不驚訝。
除此之外王夫人還看見了賈政身後跟著兩個小廝。
王夫人自然是認得這兩個小廝的,是賈政身邊最為得力的兩個。
可要命的是,那兩個小廝一人捧一個托盤,一個托盤上放著一條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綾。
另一個托盤上放著一個小瓷瓶。
乾過不少壞事的王夫人呢,當下便猜測,賈政來著不善,十有**肯能就是來殺自己的。
她還沒活夠,也不想死。
於是便將計就計,演了這麼一處。
成功把賈政給忽悠走,讓他忘記了兩兩個小廝托盤上拖著的東西。
“大哥,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托著毒藥鶴頂紅瓷瓶的小廝問自己大哥。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把東西先拿回去。等老爺有吩咐了再說。”大哥翻了個白眼,讓弟弟跟著他一起回老爺的前院書房。
透過窗戶破洞一直觀察外麵的王夫人,見兩人一走,那懸在高空中的心,總算落定下來。
今兒個是躲過了一劫,可往後呢?
不行,必須寫信通知哥哥,讓哥哥來賈家救她才行。
否則,她怕是活不到明年。
賈政這邊怒氣匆匆去尋找鴛鴦,然而當他找到關押鴛鴦的柴房時。
梁上掛著一個繩子,繩子套在了鴛鴦脖子上
腳邊還有鴛鴦上吊自殺時蹬掉的小凳子。
忽然見到懸掛的屍體,不僅賈政被下了一跳麵色難看,就是後頭跟著的消失,也是嚇得麵色發白。
“不好啦,鴛鴦姑娘上吊自戕了!”
很快就有婆子幫忙放下了的鴛鴦的屍體。
“二老爺,鴛鴦已經咽氣多時,身子都僵硬了。”
一瞬間,賈政的臉色難看無比。
賈家這邊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一家子不得安寧。
但王家這邊卻是有了一件喜事。
韓夫人終於等到來夫君王子騰歸來。
許久沒見麵,夫妻兩個執手相看,王子騰是個男人還好些,韓夫人確實激動的眼淚都落了下來。
“夫君,你可算是回來了。”
隻這一句話,便道儘了韓夫人對王子騰的思念。
“夫人。你清減了些。”
韓夫人拉著王子騰回屋,順帶讓人擺飯。
安排好一應事宜後才有時間與王子騰說話,“你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時常連寄信都不方便。鳳姐兒又嫁了出去的,府裡是越發冷清……”
韓夫人簡單說了下夫君離開的這段時間,府裡發生的事情。
“夫君,他們賈家竟然敢對鳳姐兒下毒。您可一定要為鳳姐兒討回公道。”
韓夫人是後宅夫人,即便是收集到了相關的證據,也不可能把賈家怎麼樣。
外頭的事情都是夫君做主,因此韓夫人便一直等著人回來,讓夫君決定究竟如何。
不過在韓夫人看來,她夫君八成高高拿起,輕輕落下。
就跟當初她肚子裡的孩子,被小姑子害死一樣。
隻是不痛不癢地給把她嫁出去,眼不見為淨。
說來韓夫人著實佩服小姑子,竟然在那麼一盤必輸的棋局之下,還能殺出一條血路。
當初這賈政,可是她特意為小姑子挑的“佳胥”。想成想,一開始小姑子的日子確實是不好過,可應是憑借著心狠手辣,除掉了礙眼之人,最後生兒育女,站穩了腳跟。
前後也著實風光了好幾年。
當然,這期間韓夫人也曾使過絆子。
當初賈珠與奶娘的不倫之情,便是她幫著散不出去的。
隻是她也沒想到,賈珠就那麼被賈政硬生生給打死了。
一命換一命。
她孩子的仇已報,韓夫人自然不再關注王氏,以及王氏所有的一切。
然而她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把手伸到的鳳姐兒的身上。
王子騰頓時斂去臉上的笑容。
“此事是真?”
韓夫人點點頭,“千真萬確。”
“夫君,這次我希望能替鳳姐兒討回一個公道。”韓夫人不想再被敷衍。
王子騰用手輕輕點著桌子,“口說無憑,且有證據?”
“自然是有的。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又怎麼可能直接告訴夫君。”韓夫人才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雖說她大仇已經得報,但她必須為遠在千裡之外,唯一的侄鳳姐兒討回公道。
說完,韓夫人直接朝著外麵喊道。
“來人,把人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