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領著兩個孩子,不僅在外頭瘋玩了一把,還帶著兩個孩子去了揚州城裡最大的酒樓。
然而黛玉死活不進去。
於是王熙鳳隻好把黛玉留在馬車裡讓黛玉的奶娘照顧著,自己則是帶著巧姐兒進了酒樓。
臨近中午,酒樓卻十分清靜。
王熙鳳打眼一看,發現這酒樓的基礎設施十分精致奢華,心說這酒樓該不會專門供達官貴人吃飯的吧。
要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壕奢。
店小二立刻把王熙鳳一行人帶去了樓上的包間。
路過一件半敞開的包間時,王熙鳳竟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個人影不是彆人,正是她的丈夫林如海。
既然已經認出了林如海,王熙鳳便放慢了腳步。
果然,從那包間裡傳來了談話聲。
“林大人既然這般喜歡聽雅姑娘彈的琵琶,為何不直接為雅姑娘贖身?雅姑娘容貌琴技雙絕帶回去做個姨娘多好。您這時常來酒樓見雅姑娘,也不是個事兒呀!”
王熙鳳:“!!!”
好家夥,原來林如海在外頭有相好的!
京城,王家。
韓夫人一聲令下,周瑞一家被五花大綁著拖了過來。
“這是?”王子騰一臉疑惑看向夫人韓氏。
他並不是認識眼前的一男一女,但卻覺得有幾分麵熟。
“是你妹妹的心腹,當初也是從王家陪嫁過去的。”
這讓王子騰更疑惑了,“這關妹妹什麼事兒?難不成還是妹妹要殺鳳姐兒?”
王子騰覺得不可能。
若是賈家其他人,比如鳳姐兒的前夫賈璉,或者是賈老太太,都有可能。
就自己親妹妹王夫人不可能去殺害鳳姐兒。
然而,韓夫人的眼神透露著肯定。
王子騰皺著眉頭,“這怎麼可能的,鳳姐兒可是她的內侄女,嫡親的親人,她怎麼可能下手要害鳳姐兒。她們之間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
但凡要害人,總有一個理由。
更彆說害親人了,那得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得去手。
而且往常王夫人對鳳姐兒著實不錯。
甚至前頭鳳姐兒跟賈璉的婚事,還是由王夫人牽的線。
當然,他跟夫人是並不滿意這個人選的。
隻是那時候鳳姐兒被賈璉迷惑,一心要嫁與賈璉為妻。他們兩口子沒辦法隻能同意而已。
據他所知,鳳姐兒嫁過去的這幾年,妹妹對鳳姐兒也頗有照顧。
姑侄兩個關係也融洽,沒聽說有什麼齟齬。
現如今夫人忽然跟他說下毒要害鳳姐兒的是他親妹妹,也就是鳳姐兒的親姑姑,這讓他如何相信。
韓夫人頗為無語地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她就知道王子騰不會第一時間相信。
也幸好她得了鳳姐兒的提示,使人抓了這周瑞一家,否則沒有證據,還真說服不了自家夫君。
“是不是的,你好好審問審問不就是了。你妹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些年咱們的孩子,不就是被她害沒的。”
提起當初流掉的孩子,韓夫人便覺得心如刀絞。
若是那孩子平安降生,怕早已經嫁人生子有兒有女。
這事兒,是韓夫人心中永遠的痛。
也正是因為這個事情,韓夫人才會如此痛恨小姑子。
而現在,小姑子又對鳳姐兒下手。
一直以來她把鳳姐兒當成親女兒一樣養著,這讓韓夫人如何能平靜得了。
恨不得讓王夫人當場就受到懲罰。
提起那個素為蒙麵的孩子,王子騰心情也一下子沉入穀底。
當初那事兒確實方方麵麵指向了妹妹,但王子騰始終不能相信親,妹妹真的能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然而,證據擺在他麵前,讓他不得不信。
於是他默許了妻子報複,把妹妹嫁到了已經走下坡路內宅還亂的賈家。
他以為這樣,這恨這麼多年過去,已經淡忘。
然而現在他才知道,喪子之痛,怎麼可能淡忘!
“說吧,王氏是如何害人的。一點一滴,全部的都給我招了。”王子騰雙目猶如利劍,射向眼前這一男一女。
周家兩口子早就瑟瑟發抖。
他們兩口子是半夜的時候被人擄來的,一開始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麼人擄的,又被擄到了哪兒。
直到見到韓夫人他們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開始兩口子還打算死鴨子嘴硬,撐著不說。
可人都已經被抓到了王家。
韓夫人又提了他們兒子的名字,這讓周瑞兩口子不得不就範。
當父母的,最在乎的便是孩子。
尤其這兩口子平日裡極為疼愛孩子,一個奴籍出身的家生子,不僅送去私塾讀書識字,還給孩子置辦了不少產業。
為的可不就是孩子。
韓夫人把孩子拉出來一溜,周家兩口子便動搖了本心。
又見他們不見棺材不掉淚,便直接說了自己查到的事情。
這兩口子,頓時麵色如土。
他們曾經做下的事情,早就已經讓夫人發現,他們還掙紮什麼。
他們隻是一介奴才而已,而且都是王家的家奴,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於是當下兩口子便承認了自己做下的事情。
韓夫人讓人一字一句把他們交代的事情都寫了下來,最後還讓他們簽字畫押留存了證據。
就怕這兩人起了彆的心思,麵對王子騰的時候,忽然反水來著。
而現在,周家兩口子對視了一眼,接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遲疑。
他們在遲疑,是不是真的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稟告給家主知曉。
家主的性子他們再清楚不過,一旦他們承認了自己所犯下的事兒,他們必將死無葬生之地。
因此,他們遲疑了。
韓夫人看出了他們遲疑。
涼涼地說道,“還不快老實交待?你們這兩個奴才,就是不為了自己著想,也要為了你們兒子著想。”
“我不是與你們說好的,不會牽連你們兒子,還會把他的賣身契還給他。往後他可就是自由人,讀書科舉考試,皆可以。”
沒錯,當初韓夫人就是用的這一招,才終於把周家兩口子的嘴巴給撬開。
現在這兩口子麵對夫君,竟然還敢遲疑,怕是忘了自己還有兒子不成。
兩口子聽了韓夫人的話,當時神情一凜。
罷了,夫人拿他們孩子做要挾,他們若是當著夫人的麵兒反水,怕不但自己得不了好,就是連他們兒子也討不了好。
於是兩口子把心一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這些年王夫人吩咐他們乾的肮臟事兒,全都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王子騰是越聽臉色越沉。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些年來妹妹竟然如此喪儘天良地害了一個又一個人。
不僅內宅之中,就是連外麵與她爭搶生意的,她也沒有放過。
“你們保證沒有一句假話?”王子騰麵沉如水,臉色十分駭人。
周家兩口子說都說了,戰戰兢兢回答,“奴才並沒有胡亂攀咬,這些都是奴才與婆娘知道的事情,沒弄清楚的,我們也不敢說。”
王子騰深吸了一口氣。
好家夥,原來妹妹乾的還不止這些。
簡直喪心病狂,無所不用其極。
韓夫人聽了這二人的交代,臉上還有一絲驚訝。
“夫君,先前他們兩個可沒交代這麼多。敢情他們還有所隱瞞。”韓夫人若有所思道。
“這兩個狗奴才欺軟怕硬怕死罷了。”王子騰冷笑道。
“來人,把人待下去,再把他們交代出來的事情全都寫下來,讓他們簽字畫押。”
把人打發出去,韓夫人才開口說話,“夫君,你這次打算怎麼處置她?”
這才是韓夫人最關心的事情。
王子騰沉默著沒有說話。
“夫人,你覺得應該怎麼辦?”王子騰得知妹妹做了這麼多錯事,失望是真的失望。
“她畢竟是我的親妹妹,一母同袍的親妹妹,母親臨終前說了一定要我原諒她,往後也多照顧她一些。”
王子騰也很無奈。
他不明白,為什麼小時候雨玉可愛的妹妹會變成這般可怖的樣子。
說實話,他自己是欣賞手段強硬,出手果決的人。
但那是對下屬的欣賞,自己親妹妹這樣,他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尤其當中還橫著他兒子的命。
王子騰欣賞不了,但他又是一個極其重親情的人。當年也是真的疼愛這個唯一的妹妹。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輕拿輕放,放過了王夫人。
如今,他已經無法勸說自己再對妹妹心軟。
王子騰這話,韓夫人心裡是有所準備的。
然而當真正聽到的這一刻,卻無法壓製自己的憤怒。
“對,她是你的親妹妹,可鳳姐兒也是你的親侄女,你兄弟唯一的女兒。你怎麼不替你兄弟考慮考慮,要是他還在,怎能容得下妹妹這般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都說活人爭不過死人,可怎麼到了王子騰這兒,死人永遠爭不過活人。
活著的永遠是最重要的,死了的可就什麼都沒了。
一瞬間,韓夫人心裡很悲傷。
“夫君,你也知道我是把的鳳姐兒當成親生女兒看待,我咽不下這口氣。”
韓夫人直接說道,“若是夫君不能幫著我替鳳姐兒討回公道,那我便自己去討。”
韓夫人自嘲般地笑了笑,“反正這種事情我又不是沒做過。不過就是再做一次罷了。”
當初發生的那件事情,韓夫人後來有告訴王子騰,所以王子騰是知道來龍去脈的。
“罷了,把就把周瑞家的供詞,都送去賈家吧。她已經嫁到了賈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既然已經不是王家人,那就讓賈家處置她吧。”
王子騰歎了一口氣,最後妥協了。
他不想夫人臟了自己的手。
這麼多罪名,想必賈家也不會容忍王氏。
王氏也能得到一個記憶深刻的教訓。
韓夫人本也沒想過夫君能直接要了小姑子的命,因為那不現實。
王氏畢竟是賈家的二夫人,也是得了誥命的夫人。
若是處置了王氏,賈家追究起來,他們王家亦是理虧的。
自家夫君現在位高權重,炙手可熱。
她還真怕為夫君招了禍患。
因此隻能點頭道,“那就暫時隻能這樣了。想必賈家一定會狠狠懲罰她的。”
最後,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柴房中,周家一家三口,終於團聚。
“爹娘,你們怎麼了?你們還好吧?王家為什麼要把爹娘抓起來?爹娘你們究竟做了什麼事情惹怒了大人。”
周家兩口子抱著兒子痛哭。
這說他們疼愛的兒子啊,他們怎麼舍得這麼離開兒子。
然而事已至此,他們做了這麼多壞事,哪怕是王夫人沒想要他們的命,家主也覺對不會姑息。
他們結局在吐口那一刻便已經定死。
“兒啊,往後你可一定要做個頂天立地的人。一定不要做虧心事,一件虧心事,要虧一輩子啊!”
“往後可千萬彆像你爹娘一樣助紂為虐。家主已經答應了爹娘,會消了你的奴籍,往後你就是自由身。”
“我知道你心裡其實也怪我們,為什麼要做那麼多壞事。可是我們是主子的奴才,又能反抗得了什麼的呢?賣身契在主子的手上,是生是死全都在主子一念之間。”
“爹娘也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啊……”
最後的時間,周家口子多少要給兒子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因此一個勁兒地把鍋扣到了王夫人頭上。
畢竟若是沒有王夫人的指使,他們又怎麼有膽子去乾這些事情。
當然,他們也不是完全無辜的。
若不是他們自告奮勇應下差事,並且辦得很好王夫人又如何會重用他們。
翌日,韓夫人便使人給王夫人送信,說讓王子騰回家了,讓王夫人過府一敘。
最終,王子騰還是看在血緣親情的份上,想要給妹妹一個機會。
韓夫人剛得知丈夫這個決定的時候,差點氣死。
她這個夫君呐,好是真的好,尤其是對她,好到沒邊兒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極好的位高權重的夫君,在王夫人身上便拎不清。
韓夫人覺得很無奈,她好話壞話全都說了,然而還是無法讓丈夫改變主意。
最後隻能捏著鼻子,派人去請人。
結果,王氏並沒有回來。
賈家給的回信是王氏病了,不方便走動,怕過了病氣雲雲。
韓夫人心中一動,這個王氏向來身體好得很。怎麼忽然就病了?
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的韓夫人,立刻讓人去打聽賈家發生了什麼事情。
結果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嚇一跳。
昏迷不醒的賈母,竟然已經醒了。
不僅醒了,後來竟然又中風腿腳不利索。
具體中風的原因不詳,但賈母屋中的大丫鬟死了一個。
王氏雖說是病了,可小道消息說,王氏犯了大錯,被賈母關在了佛堂。
人根本出不來。
“夫人,還要繼續使銀子打聽嗎?”韓夫人的心腹問道。
韓夫人喝了口茶潤利潤喉,“打聽,當然要打聽。我倒是想要知道王氏究竟又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韓夫人敏銳的察覺到,賈母院子中死掉的那個大丫鬟,肯定與王氏有關係。
否則王氏一向以自己娘家驕傲,怎麼可能去了信團聚,人卻不來。
尤其那送信的人,並不是王氏身邊的。
這讓整件事情更加可疑。
因為得了韓夫人的批準,這次心腹帶上了更多的錢。
不過半天的功夫,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挖了個清清楚楚。
韓夫人很震驚。
“什麼?王氏竟然要殺害自己的婆母?她是瘋了嗎?”
不過問完這句話,她就立馬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是多餘的。
王氏那個人,連自己大哥大嫂的孩子都能下手。
她又有什麼是乾不出來的。
但凡是與她利益相衝的,她眉頭不眨一下就能下手。
窩裡橫這句話,展現得淋漓儘致。
“賈家那邊傳出來的話就是這樣的,應該有七八分是真。”韓夫人的心腹嬤嬤道。
韓夫人點點頭,“行了,你先下去。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麼對付王氏。
七八成的真實性,那就說明,王氏真的下手要害老太太。
買通的人應該就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否則你大丫鬟不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當然,從目前的情況上看,王氏是沒有成功的。要不然收到的就是賈母的死訊而不是中風的消息。
所以,王氏定然是倒了黴。
這真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但韓夫人並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