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政敵心中一驚,他們竟沒有得到這般重要的消息。
王子騰肯定是有意隱瞞了。
此時正在朝堂上,沒人懷疑王子騰說的是假話。
若是假話,下朝一查便一清二楚,屆時王子騰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在場的大臣們絲毫沒有懷疑王子騰話中的真實性。
不過心中也暗罵王子騰心狠,一母同胞的妹妹,竟然也下得去手大義滅親!
出列的陳禦史直接傻眼了,他還以為自己這一趟,必能名聲大噪,入得陛下的青眼。
結果,就這?
人家王子騰早就大義滅親,今天早上原來是來看笑話的?
“陛下,舍妹早已經嫁到賈家二十年,那些事情都是她在賈家時所犯下的。陛下,臣妹年幼時也是雨雪可愛的小姑娘,怕是在賈府那個大染缸裡摸爬打滾,這才麵目全非……”
“那日舍妹能出了賈府,還是因為喝了賈老太太賜下的毒藥,舍妹已經成了啞巴,她又不識字,怕是……”
其實王子騰更想說的是,那些事情都是妹妹在賈府做下的,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憑什麼還要連累娘家,連累他。
“而且哪怕是管教不嚴,那也是賈家管教不嚴,縱容她的也是賈家人。臣一年到頭但、也見不著她一次……”
跟他王家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眾人:“……”
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
竟然如此推卸責任。
在場的官員,立馬就有人不乾了。跳出來反駁的王子騰。
王子騰也不是吃素的,當場辯論了回去。一時之間,王子騰一人對上好幾個官員,竟然也沒落了下風。
“啟稟陛下,微臣覺得王大人說的有理,再者王大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後,第一時間把親妹妹送到順天府……”
總之,王家的這件事情,整整吵了一個上午。
陛下已經年邁,結果耳邊一直吵吵,頭都要大了。
立刻擺擺手打斷了臣子們的掐架。
又命令順天府尹親自查這個案子,便退朝走了。
王子騰鬆了一口氣,沒有當堂被貶官,說明他這一步險棋走對了。
若是他昨天沒有當機力斷把妹妹送去順天府,怕是今天根本脫不了身。
說不得還會惹了陛下的厭惡,往後再也受不到陛下的重用。
幸好陛下是個念舊情的,要不然今天的他,還真是凶多吉少。
退朝的時候,王子騰等所有人都走了,才緩緩離開。
等來到外麵,正好一陣風吹來,王子騰隻覺得渾身一涼。
此時,王子騰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竟然都被冷汗浸濕了。
王子騰心道:好凶險的一天。
賈母本來還以為,把所有事情都甩到王氏身上就好了,結果沒成想,事情竟然鬨得那般大,直接驚動了金鑾殿上的那一位。
緊接著,便有順天府的人上門查案。
他們不僅要走了王氏所有的東西,順便還把正院榮禧堂給封了。
賈母看見被貼了封條的榮禧堂,雙腿一軟,險些跪到了地上。
榮禧堂可是榮國府的正院,府裡無論那個院子,都比不上榮禧堂尊貴。
榮禧堂被封,讓賈母有種賈家落敗了的感覺。
最終,賈母還是受到了過大的刺激,暈厥了過去。
後來又請了太醫,太醫搖頭說賈母的病情又加重了。
賈母院子裡的人得知了這個消息,哭成了一團。
就連賈政也是埋怨自己的親生母親。
“母親,您為何要那般多事,我都已經寫了休書放她走了。您為何還要逼她喝下毒藥!如今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賈政本就不是什麼機敏之輩,喜歡讀書也僅僅隻是一些花架子。
現在遇到困難,以前有王氏張羅著,再不濟也還有賈母。
現如今惹事的是賈母,王氏又被休了,這會兒可不就是抓了瞎,連討主意的人都沒了。
賈母哆嗦這嘴唇,“你,你個不孝子,竟然還敢質問於我。我那般行事,為的不就是咱們家。若不是堵了王氏的嘴,咱們家的麻煩,那才叫大。”
畢竟那其中許多事情,確實是她吩咐的。雖說她沒留下什麼證據,但婆媳這麼些年,誰知道王氏是不是有抓到她的把柄?
是以,隻要查起來,她就極有可能會被牽連進去。
再說讓她咽下那口氣,不可能!
總而言之,王夫人這事兒,確實也是賈母沒有考慮全麵。
當時隻為著出氣去了。
哪知這後宅之事,也可以牽一發而動全身,連累到了自家。
“可是母親,你不是說你清清白白的,什麼也沒做嗎?為何要怕王氏?”
賈母哪能承認,“母親這不是怕她胡亂攀咬人麼。再說,她都要殺我了,我為什麼就不能出口惡氣!”
其實現在賈母已經有些後悔,當初應該直接下了鶴頂紅把人毒死的。
如此一來,死無對證,也不會有這許多糟心的事兒。
賈政還能說什麼,隻能唉聲歎氣。
同時心中暗歎,他這工部的升遷就不用做夢了,不僅不用做美夢,反而得擔心自己官職是不是能保得住。
賈政愁眉苦臉的,心中有預感怕是自己這仕途走到頭了。
畢竟,他可是跟王氏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夫妻。
哪怕他並沒有參與其中。
也得吃掛落。
總之,賈政的心情很煩躁。
賈赦雖然也煩躁,但程度遠遠比不上賈政。
畢竟鬨出事情的,可是老二媳婦,不,老二前媳婦,而不是他媳婦。
榮禧堂也不是他住著的正院,愛封封唄。
隻要榮國公府沒有被封就是了。
且礙不著他吃喝玩樂。
邢夫人更是幸災樂禍,讓他們霸占榮禧堂,這下好了吧,該。
“老太太,你連咱們家現在風雨飄搖的,要不還是先把家分了吧。分了家,咱們就是兩家人。往後就是被牽連,那罪責也能小上許多。”
賈母聽了這話,勃然大怒,“好你個老大媳婦,這種緊要關頭,竟然還想著分家!”
“想分家,做夢去吧,除非老婆子我死了。否則你們想都彆想!”賈母恨聲道。
一旦分了家,自己就要跟大房過。
大房那兩口子都是不著調的,怕是過不了幾天就能把自己氣死。
至於二房?
現在休妻連個媳婦兒都沒有,自己還得替二房張羅的吃喝。
她可不想累死。
所以分家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分家。
當然賈母不肯分家除了國公府牌匾問題,也有她個人的願意。
因為分家了之後,各過個的,誰還會把她這個老太婆放在心上。前後腳跟著照顧,噓寒問暖讓人熨帖。
先不說賈家因為這件事情,吵成了一團。
王夫人坐在順天府的大牢裡,到現在腦子還是懵的。
她萬萬沒想到,她那最親愛的哥哥,引為倚仗的哥哥,竟然在最後關頭放棄了她。
為了前程與未來,親自把她送到順天府衙門。
甚至走之前還勸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當時差點沒把王氏給氣死。
她死活不願意走,掙紮反抗得厲害。
最後王子騰拿妹妹沒辦法,隻好一個手刀劈暈了妹妹,然後帶著昏迷的妹妹,趁著府衙還沒關門把人送了進去。
緊接著,王夫人便被關到了暗無天日的牢房中。
而她的那幾個隨身伺候的丫鬟奴婢,一個不落下,全都在牢房裡蹲著。
“夫人,您一定要振作起來,大人一定會派人救我們出去的。”
聞言,王夫人撇了撇嘴。
什麼大人,她就是被親哥哥親自送進來的。
這些下人們是後麵送來的,怕是還不知道動手的就是她們口中的大人。
王夫人張嘴想諷刺,卻發現自己隻發出了“嗬嗬嗬”的聲音。
嚇得趕緊閉上了嘴。
心裡卻無比悲涼。
不能說話不會寫字的她,甚至都不能為自己辯解,也無法交代出賈母才是其中的幕後黑手。
王氏覺得很憋屈,她都快憋屈死了。
不過很快,事情迎來了峰回路轉。
這順天府裡,竟然有懂唇語的人。
王氏在見到這人後,便開始瘋狂說話。
一會兒辯解自己都是受人指使,而指使她的人就是前頭婆母賈家老太太。
一會兒說自己是無辜,她有很多很多錢,若是對方肯幫忙,她可以給對方很大一筆錢。
那人正好也是個貪財的,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小技能,竟然能派上大用場,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於是就這麼遭,王氏成功把賈家給拉下了水。
在得知賈家的榮禧堂被封了之後,王氏在牢房裡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鼻涕四流,難看得跟一個瘋婆子似的。
既然賈家把她拉下了地獄,那她又怎麼能輕易放過賈家呢?
賈母可比她心黑多了,憑什麼她要被律法製裁,而她卻不需要。
憑她年紀大,臉大,頭發白嗎?
在牢房裡醒來的那一刻,王氏就知道自己怕是難以善了。
既如此,為何不拉了賈母下水,拉了整個賈家陪葬。
不過,這也是王氏的一廂情願而已。
賈家雖然沒落了些,但底蘊到底還在。
又跟金陵甄家關係極為密切,老虔婆又是史家的女兒。
她還是大長輩。
但凡是她豁出去臉麵,必然能夠找到許多替她出理的事情的人。
不像她,連娘家也不要她了,成了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之人。
同時王氏還心疼自己留在賈家的財物。
那些好東西,可都是她千辛萬苦尋來的。
老虔婆又是個喜歡發人絕戶財的,自己留在賈府裡頭沒搬出來的嫁妝與錢財,極有可能都讓賈母給吞了。
那些錢,她哪怕是迎著風揚了,也不想白白便宜給賈母那個老虔婆。
說起這事兒,賈母都快心疼死了。
無他,因為衙門拿著單子,把原本在王氏庫房中後來被賈母收到自己私庫中的東西全都拉走。
一個都沒留的那種。
“真是可惡,咱們家又沒犯什麼大罪,憑什麼要被拿走那麼多東西。”
邢夫人看著官兵們一箱一箱往外扛,心裡疼得直抽抽。
上回賈母差點被殺的那一次,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說是王夫人貪墨了公中的錢財。
說不定現在抬出去的東西,就有屬於她的。
心疼,好心疼。
然而即便是再心疼,邢夫人也不可能上前把東西搶回來。
她還要命。
揚州,林家。
近日來的,林如海除了上職點卯,做好本職的工作外,其他的公務已經不會攬到身上。
每天下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
兩口子為了早日搞出水泥,在府裡專門劃出一個僻靜的院子,用來做實驗。
前後用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終於是有了些眉目。
因為這進展,兩口子擺了一桌酒席慶祝。
當然,參與這慶祝的隻有他們兩個人。
兩個孩子還小,吃不了這些東西,更彆提黛玉還在守孝。
當然是他們自己享受了。
王熙鳳喜歡吃魚,尤其喜歡吃清蒸鱸魚,肉多刺少,極其鮮美。
然而,她今天夾了一筷子剛要放進嘴裡,卻忽然覺得魚腥味特彆重。
“今天這魚怎麼回事兒,怎麼味道這般腥?難道是魚不好,以至於做出來的魚味道都不對?”
養魚的魚塘水質不好或有汙染,會影響魚的口感味道。
有些魚的土腥味很重,差不多就是這種原因。
“咱們這魚,是換了地方買的?”
林如海有些詫異,“不至於啊,這魚是河裡捕撈的。自從知道夫人愛吃魚之後,我每隔幾日,就讓人送一桶過來。按理說,魚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區彆才對。咱們家廚子也沒換,還是你從京城帶來的廚子。”
王熙鳳皺眉,“這魚沒問題,廚子也沒問題,那為什麼這麼難吃,腥味這麼重。”
重得王熙鳳把魚肉放到嘴邊,都覺得惡心想吐。
林如海話不多說,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魚到嘴邊聞了聞。
“沒有很腥,是平日裡魚的味道。”林如海聞過之後,很確定道。
“那就奇怪了,要不你再嘗嘗看?”王熙鳳有些鬱悶的說道。
林如海把魚肉放進口中品嘗,“很鮮美,不是魚的問題。夫人,是不是你哪裡不舒服,才會如此?”
這話倒是問住了王熙鳳。
“我沒有不舒服啊,胃口也挺好的。我也能吃下彆的菜。唯有這道平日裡愛吃的魚,這會兒卻是一口都吃不下。”
“這倒是奇怪了,夫人這般愛吃魚的人都吃不下,肯定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夫人,要不等下把吳大夫喊來把把脈吧。許是最近夫人跟著為夫忙碌,累壞了身子。”林如海建議道。
王熙鳳點頭,“等吃完了飯,我再讓吳大夫過來一趟。”
“要是有哪裡不舒服,夫人一定要第一時間與為夫說。”
林如海一邊說著,一邊把王熙鳳吃不得的那條魚單獨拿了出去,放到了外頭的石凳上。免得魚腥味熏到了自家夫人。
王熙鳳默默吃飯,心裡卻有種預感。
不過這會兒沒讓吳大夫看過,也不好說。
但她有七八成的把握。
因為她這個月的月事推辭了好幾天沒來。
現在吃魚吃不下,聞不得魚腥味兒,近來又十分愛睡覺。
估摸著是真的懷了孕。
隻是這陣子比較忙碌,以至於她沒注意到。
這半個多月時間他們也是真的忙碌,一有時間,就往那特意開出來的院子裡鑽,導致身邊的丫鬟小廝都在好奇,主子是在做什麼。
彆說府裡的丫鬟小廝了,就是連方大人也大為驚訝。
這半個月以來,林如海似乎不再調查那件案子,而且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每天按時下職,臉色紅潤,仿佛日子過得極好。
“讓人傳信給探子,儘快探查林如海在忙些什麼。若有發現,即刻來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