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抽空還能學習認字,出乎我的意料。既然你這般上進,我也得好好獎勵你們才是。”
當下王熙鳳便讓夏收開了自己的首飾櫃。
是的,沒錯,是首飾櫃。
王熙鳳收拾很多,擁有整整一個櫃子來裝首飾。
就這,她還放不下。
把一些不戴的,款式不太喜歡的,都給收進了庫房中。
這櫃子裡頭,都是她喜歡或者是常戴,新買的。
王熙鳳找到銀飾那邊,從其中挑了兩個做工大氣而不失精致的簪子。
其實類似的簪子,王熙鳳買了四根。
梅蘭竹菊,花樣不同而已。
“夏收,蘭花的給你,冬雪,這竹子的給你。”王熙鳳一邊說著,一邊把簪子插在了兩那個人的發髻上。
“唔,還不錯。挺合適。”
“多謝夫人賞賜。”兩個丫鬟感激跪地道謝。
“都起來吧,不用老是跪來跪去的。我啊,不興這個。”做為一個現代來的,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她是真的不習慣這些仆婦動不動就下跪。
她並沒有覺得那種人上人的感覺,反而覺得渾身不舒服。
隻是這個時候時代性質就這樣,她隻能忍著。頂多就是讓他們少下跪。
“多謝夫人。”兩個丫鬟雙雙起身。
這邊的夏收與冬雪兩人的了賞賜歡歡喜喜的,那邊的春麥與秋拾兩個,確是如喪考妣。
秋拾不用說,人都要被趕回王家去了,當然喪裡喪氣的。
但春麥可就不一樣了。
她來的時候,情緒還算穩住,一開始也沒露出馬腳。
但很快便敗在了賀勉一連串的問題之下。
“你昨天晚上半夜開門,是出恭去了?”
“是的,昨天晚上奴婢確實是出恭去了。”
“你說你昨天夜裡肚子疼?”
“是。”
“出大恭還是小恭?”
春麥的臉色變得難看,“大人,我肚子痛,出的當然是大恭了。”
她又不傻。前腳剛說自己肚子疼起夜,後腳怎麼可能又還說出小恭。
就是編瞎話,也得的前後呼應,不能有破綻好不。
“確定是大恭?出完了才會去屋子睡的??”賀勉臉色一變,複又問了一遍。
春麥點頭,“是的,奴婢去的就是大恭。當時不太順暢,以至於時間還挺長。”
春麥繼續打補丁。
“你說謊!”賀勉厲聲喝道!
春麥被賀勉的大嗓門下了一跳,趕緊辯解:“賀護衛,我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實話。”
賀勉已經察覺到了這其中的破綻,“說謊就是說謊!你狡辯也沒用!”
“賀護衛,我真的沒有說謊的!這種事情,我為什麼要騙你!”春麥心裡驚慌的同時,表麵上確實堅決否定。
賀勉冷笑,“你說你昨天夜裡出恭去了,但是第二天早上的恭桶裡麵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所以你說的是假話!假的不能再假!”
“老實交代,你昨天晚上偷偷摸摸的,到底乾什麼去了!!!”
春麥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立刻被賀勉打斷,“你可彆跟我說你去了其他院子的淨房。笑話,每個院子入了夜都會落鎖。門隻能從裡麵打開,否則根本出不去。”
賀勉畢竟是整個林家的護衛頭頭,還是有幾分敏銳與機智在的。
立刻就發現了春麥話中存在的問題。
當然,這也要靠賀勉心細如發,連這等彆人根本不會關注的問題,都查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人,他不被看中,還能有誰被看中。
“賀護衛,我真的去出大恭了,可能是早上收夜香的人倒掉了。”春麥靈光一閃,瞬間找了一個極為合理的解釋。
“嗬,死到臨頭了還不肯認命。你怕是不知道吧,今天早上老爺一早就封鎖了整個林府。夜香根本沒法倒呢。”賀勉扯了扯嘴角。
春麥:“!!!”
怎麼辦,怎麼辦!
春麥的內心慌亂成一團,卻根本想不出任何能堵上這個問題的回答。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但奴婢昨天晚上是真的出恭去了,日月可鑒。”
“得,我看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賀勉即刻找了幾個人去搜查春麥與秋拾住著的屋子。
另外一邊,早上林如海神色如常地去上職。
一番試探後,大概有五六成的把握,那動手探查聽雨苑的,就是方大人。
因為方大人今日比往日多看了他五次,讓他覺得自己上峰,怕是真的有問題。
而那個賊人,有可能就是方大人的人。
想通了這個問題,線也就全部串聯了起來,林如海恍然大悟。
於是也等不及下職,直接一以家中有事情為由,提早回了家。
那個探子,他一天的沒抓出來,就一天不能心安。
誰知道對方還會乾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哪怕不是為了自己,但為了夫人,為了孩子,也得第一時間的把人抓到。
因為著急家中的事情,林如海是直接自己騎馬回來的。
一回到府上,步履匆匆去見過自家夫人,確定夫人安好後林如海這才有心情去找賀勉。
“大人可是要去查那賊人之事?”王熙鳳見人要走,趕緊問道。
林如海點頭,“是這樣沒錯。夫人,這種事情就交給為夫操勞就好,你好好養著休息就成。”
林如海就怕她磕著碰著,恨不得她什麼都不做,成日裡都在床上躺著,王熙鳳心裡又是受用,又是煩躁。
受用是林如海的體貼與關心,煩躁是因為林如海幾乎什麼事情都不讓她乾。
這才幾天的功夫,王熙鳳就覺得自己快成為一個廢人。
不,不是廢人,是工具人。
生孩子的工具人。
工具人這個名號,她極其不喜歡。
“大人,我要與你一起去。”王熙鳳表明自己的態度。
林如海確實不願意,“夫人腹中懷著胎兒,還是莫要接觸這些事情為好。”
可林如海不願意,王熙鳳更加不願意。
“大人,懷孕又不等於殘廢什麼事情都乾不了。再說了,哪怕是殘廢,那也能做許多事情。鄉下地頭貧苦人家,婦人們挺著大肚子還要下地乾活。我隻是過去聽一聽而已,又不用我動手。”
“可萬一讓你受了驚,卻得不償失。”林如海還是想勸一勸的夫人。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又不是瓷做的娃娃,彆人磕一下碰一下就能倒,再說人家都碰不到我,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王熙鳳見林如海表情的雖有些緩和,但卻還是沒有同意。
此時王熙鳳的心情已經很不爽。
忍不住說道,“早知道有了身孕什麼事情也不能做,隻能當個廢人,我還不如不懷孕呢!”
林如海見王熙鳳冷笑的樣子十分嚇人,立刻低頭,“夫人彆這麼說,這孩子與我們有緣。是我們的福氣。”
王熙鳳直接懟道:“這個福氣給你要不要?
你倒是來懷孕,你倒是來生孩子啊!
女人難道就配關在後宅?
林如海,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竟然隻把我當成生育的工具!
林如海,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王熙鳳越想越生氣,自然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林如海的臉色難看,他實在沒想到的,他隻是杜絕了夫人受傷的可能性而已,結果夫人卻發了這麼大的火。
打從成親以來,夫人就沒說過這般重的話。
一時之間,林如海的臉色很難看。
心裡也難受得緊。
“夫人,為夫知道錯了。”夫人還懷著身子呢,再說吳大夫也說了,有了身孕的婦人脾氣會焦躁些,這時候要多順著些她們。
反正現在林如海是不敢與王熙鳳正麵剛的。
除非他不想要孩子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於是隻能低頭承認錯誤,希望王熙鳳不要生氣。
“夫人,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確保身子不會出問題就行。”
王熙鳳白了對方一眼,“這還用你說?我難道不會照顧自己嗎?再說身邊跟著一群丫鬟小廝的,我能出什麼事情?”
“大人,我覺得你太過緊張我肚子裡的孩子了。”王熙鳳緩和了語氣說道。
因為怕她磕著碰著嚇著,就不想讓她做任何事情。
哪有這樣的。
反正王熙鳳是受不了自己被人當成豬一樣養著,尤其還是個負責生育產崽的母豬。
無論哪個獨立女性都不會喜歡。
“夫人,是我的問題。我會調整心態的。”他承認,自從自己知道夫人懷孕後,確實是很緊張,生怕孩子與夫人出了問題。
王熙鳳見人都這麼低聲下氣,隻好暫時先原諒對方。
“行了,咱們一起去看看賀護衛查出了什麼,這事兒咱們先翻篇。”
聞言,林如海悄悄鬆了口氣。
有了身子的婦人惹不起,惹不起。
就是贏了,怕還是要氣得夫人傷了身子,實在的劃不來,劃不來啊!
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有些僵硬,但此時也能一起手牽手走了。
很快,兩口子便來到賀護衛處。
緊接著便發現這處院落,可以說人滿為患。
“怎麼抓了這麼多人?”王熙鳳詫異道。
此時賀護衛已經快步過來。
“回稟夫人,屬下把昨天起夜出去過的人都先帶來了。還有那些幾個極容易拿到梯子的,也暫且看管了起來。”
“結果如何?可有發現可疑之人?”林如海直接問。
“屬下確實有所發現。”賀勉立刻稟告。
“一共發現了四個前言不搭後語,還沒人幫忙作證的人。”
“哪四個人?都提出來到刑罰堂,我一個一個審問。”
“是,老爺。屬下這就去。”
王熙鳳聽說有四個人可疑,還挺詫異。
賀勉做為護衛負責人,他的能力王熙鳳還是信任的。若不是有些本事,林如海也不能讓他當了這些護衛們的頭頭。
“夫人,咱們移步到刑罰堂吧。那邊寬敞不說,人也少。”
這裡人多,林如海擔心王熙鳳的安全。
“好。”這個要求,沒法反駁。
因為刑罰堂這個名字,一聽就是那種懲罰犯了錯誤的地方。
其實刑罰堂這個地方,離關押嫌疑犯的人並不遠。
是以兩人沒走一會兒,就到了正地方。
進得屋內,王熙鳳仔細瞧了瞧。
這處地方的院落布置風格並不如她住的院子那般溫馨舒適。
但卻有一種冷硬大氣嚴肅之感。
“夫人,你是坐在屏風後麵聽著,還是坐在前麵與我一起?”林如海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說道。
王熙鳳挑眉,“這有什麼好選的,當然是坐在前麵。大人,這是在自己家,又不是見什麼外人,我哪裡見不得人了?”
她一邊說,一邊一屁股做到了另一邊主位上。
林如海聽得夫人的嗔怪,就知道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了。
他算是發現了一個重點,就是對待他的夫人,不能像對待尋常後宅女子那樣。
夫人她喜歡參與外頭這些正經事,而不是在打理後宅,在後宅消磨時間。
也許,這就是王氏的與眾不同之處吧。
她有能力,有想法,便不想把自己拘於後宅,每日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煩心憂愁。
這是好事,林如海告訴自己。
至少自己有事不在家,或者是不能處理,夫人靠著自己就能夠撐起這個家來。
“夫人哪裡的話,我隻是擔心等下場麵不太好看,汙了夫人的眼睛而已。”
林如海笑著解釋。
“哦,我不怕。”倒是有興趣,到底怎麼個汙眼睛的場麵。
王熙鳳一瞬間想歪了。
不過她很快就撤回了自己的思緒。
“大人,直接開始審吧。這會兒太陽都要開始西斜了,辦完事情咱們也好一起吃飯。”
林如海:“……”到底是誰剛才非要跟他鬨不愉快,也要跟過來的。
結果現在還沒開始審,就已經惦記著吃晚飯了?
先提上來的,是一對男女。
兩人大約都是二十出頭的,不到三十歲的模樣。
“大人,大人冤枉,小的以性命發誓,小的昨天根本沒去過聽雨苑!”
王熙鳳打眼一看,喲嗬,這不是剛才在路上嚎嚷的那一位麼。
原來他真的有問題呀。
顧不得那時候驚慌失措的,不肯被帶走呢。
感情是私底下做了虧心事,才會如此害怕賀勉。
“大人,這人是說不出自己昨天夜裡究竟去乾什麼。但住一個院子的有人說,這人大半夜的出門去了。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回來。他邊上的婦人,也是同樣的問題。”
王熙鳳心說這一男一女的,都出不了自己的不在場證明,甚至還有人指認他們夜不歸宿。
明眼人瞧著,都知道有問題。
王熙鳳又仔細定著小婦人看了一會兒,然後發現小婦人的脖頸上竟然有紅色的印記。
那印記,一瞧就是吻痕,親密之間留下的。
“他們兩個都成親了?”王熙鳳問道。
“回稟夫人,他們二人皆已成親。”賀勉雖然有些詫異夫人的問話,但還是恭恭敬敬回答。
“他們不是兩口子吧?”王熙鳳又問。
這讓賀勉更加奇怪,“不是。”
王熙鳳摸了摸下巴,湊到林如海的耳邊,輕聲道:“大人,我看他們兩個說不定有奸情。你往這個方向問就是。”
林如海眉心一跳,原先還不覺得有問題,經夫人這麼一說,越是覺得這兩人有問題。
果不其然,幾板子下去,這兩人的很快就招了。原來這二人有首尾,昨天夜裡兩人是找了個隱蔽的假山通奸去了。
王熙鳳:“……”
往後不敢直視假山了。
處理完了這兩人的奸情,林如海又喊了其他人。
哪知道,這次上來的,也是兩人。
不過不同方才,是一男一女。
兩人都是年輕姑娘,麵容姣好。
而這兩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不是彆人,真實王熙鳳身邊的兩個大丫鬟。
王熙鳳怎麼也沒想,這審人能審到自己的大丫鬟。
且不是一個,是兩個!
就,離了個大譜!
“春麥,秋拾,你們兩個是怎麼一回事?”王熙鳳擰著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