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婆臉上堆滿了笑,這賈府的老太太豪富,出手很大方。
隻要做成這一單子生意,她便能得上許多錢財。
這可比普通富戶給的幾個歪瓜裂棗強得多的多了。
頗有點古玩店裡,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意思。
因此,馬道婆態度那叫一個諂媚,為的就是能夠做成這一單子生意,讓她暴富一把。
再者,一旦在世家大族中打開了局麵,往後她的生意將會越做越大,財源滾滾來。因此馬道婆極為看中這一次生意。
馬道婆這要是不說,賈母險些都忘了還有這一茬。
上次見到馬道婆的時候,這道婆瞧她有煩心事,便自告奮勇要替她解憂來著。
她隨口便說,她知道的有個惡人,卻沒有惡報,心裡頭不是滋味兒。
馬道婆一聽說,立刻便問自己,想讓那惡人有如何的惡報。
她隻是回了句,讓他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馬道婆立時便拿了個紙人出來,跟她介紹說隻要寫上對方的生辰八字,對方便會噩夢連連,寢食難安。
當時她也沒在意,不過還是帶著幾分新奇地讓賴大家的把紙人給收了起來。
夜裡閒著沒事,便想起了讓自己不痛快的故人。
王氏那個賤人,當然是在她黑名單上的第一位。
但現在王氏早已經被流放,充為奴籍,淒慘得緊,倒是沒必要對她再做些什麼。
這流放的苦,就夠她受的。
其次便是曾經的孫媳,王熙鳳。
當初若還不是王熙鳳非要鬨著和離,後來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可以說,王熙鳳就是導致這一連串事件的導火索。因此,賈母也是恨王熙鳳的,除此以外,更恨王熙鳳竟然要嫁給自己最疼愛女兒的丈夫。
以至於她失去了拿到林家絕戶財的機會。
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賈母恨不得一覺醒來,就能聽見王熙鳳暴斃的訊息。
雖說這對姑侄的生辰八字,她手上都有。
但這張紙人用在這二人身上算是浪費,因此賈母思前想後,還是把這張紙人用在了王家的家主王子騰身上。
這些年王子騰官位一升再升,是四大家族裡頭官位仕途最順利,也是走得最高的人。
可謂是春風得意。
他們賈家近來發生的這些倒黴事,若說沒有王子騰插手其中,她可不信。
而王子騰,是王家的權勢的象征。
隻要沒了王子騰,往後的王家還不是任人屠宰的雞零狗碎。
而且那林如海靠上了王子騰,聽說又要升官了。
屆時沒了王子騰撐腰,看他怎麼升官。
這林如海就該一輩子窩在江南,死在江南。
想要升官,重振林家?
做夢。
還有那王熙鳳,沒了王子騰這個大靠山,往後的日子還想過得那般舒坦,簡直妄想。
這男人,尤其是念書的男人,最是負心薄幸。
往後看王家倒了,說不得休了王熙鳳再娶一個與仕途有助力的都有可能。
而且,王子騰倒了,王氏那賤人沒了人照顧,日子也會更加淒慘。
可以說,隻要王子騰倒了,便能牽一發而動全身。
讓其他人全部倒黴。
如此大快人心,一箭多雕的事兒,何樂而不為。
至於王子騰的生辰八字?
活得年頭久了,還是有一點好處的。
當初這王子騰出生的時候,她正好在王家做客。
生辰八字,還真知道得清清楚楚。
這紙人身上不寫王子騰,還能寫誰!
反正當天晚上,她就拿筆寫上了王子騰的大名。
至於效果如何。
其實賈母也有派人打聽,隻是王家守衛森嚴,根本打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她派去的人說,即便是她給那些人塞錢,那些人都不要。
也根本不說與府上有關的任何事情,一臉諱莫如深。
這讓賈母不得不懷疑,王家是不是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隻是後來她再讓婆子去打聽,婆子卻直接被哄了出去。
婆子回來的時候,臉上儘是茫然與不解。
不明白為什麼送上門的銀子,他們都不要。
這下,賈母更加懷疑王家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捂著不讓人知道。
然而連著派了好幾波人,卻俱都一無所獲。
不得不說,這讓她更加好奇。
如此一來,也相當於沒打聽到那王子騰究竟有沒有噩夢連連。
是以這會兒馬道婆問起的時候,她沒有正麵回答。
“興許有用,興許無用。人都不知道何處,我上哪兒知曉。”
總之直接把這件事情給模糊了過去。
馬道婆一心想賺錢,哪裡會去管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做了什麼壞事。
對於她來說,區彆隻有能賺錢,能賺大錢。
“國公夫人,我可不是吹牛,我做的紙人靈驗著呢。”順帶著把以前自己做法的成果,與賈母透露了一二。
“我這紙人分許多種,先前送您的是最簡單的,隻是讓人做噩夢,我這兒還有更高級的,能夠迷人心竅,讓人昏迷不醒人事不知,水米不進。”
馬道婆後麵這句話,賈母一下子聽進了心裡。
“當真這般神奇?”若是這直接讓人昏迷不醒,人事不知,水米不進,那確實是一個非常厲害。
賈母心動不已,心說自己要是有了這法器,還能怕那王子騰?
水米不進昏迷不醒,熬上十天八天的,人就受不住了。
就是要查,也根本查不出什麼來。
畢竟,不是下毒,不是受傷。
想查也查不出。
簡直就是殺人利器。
“老婦人,我馬道婆可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的人,哪能說大話騙您?再說您是什麼人,您可是堂堂榮國公府的老夫人,我哪裡有那雄心豹子膽敢騙您。您呀,放心就是。”
馬道婆拍著胸脯打包票。
顯然是對自己的術法很有信心。
賈母點點頭,“我瞧你也不是那等信口雌黃之人,且相信你這一回。那賊人實在是太可惡了,不僅惡貫滿盈,還殺人滿門,這種人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然而。官府卻根本抓不到人。老婆子我,且替天行道。”
賈母給自己找了個十分完美的理由。
一丁點都沒透露真是信息。
馬道婆哪裡管老太太要害的水,聽賈母的意思要買,心裡的樂開了花,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大。
“老夫人,您可真是大公無私,是個實實在在的大好人。您這樣的好人,一定能百命百歲,一輩子榮華富貴。”
馬道婆說了一通的好話,直把賈母說得眉開眼笑,心情都鬆快了不少。
“你這張嘴可真是巧。那我就借你的吉言。來人,看賞。”
高興的賈母出手很大方,直接賞了馬道婆足足五兩重的銀錠子。
馬道婆看著白花花的銀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乖乖,這大戶人家,出手可真是大方。
隨便從手指縫裡漏出來一些,就夠她吃喝一個月的。
馬道婆趁此機會提起了價錢,“老夫人,您看這樣,那紙人,原本是要一千兩銀子的,我給您半價,您給五百兩就成。”
說要五百兩的時候,馬道婆其實還是有些心虛的,覺得自己要得太高了。
可她轉念一想,這等富貴人家,要是自己要得少了,人家說不得還不相信嘞。
覺得太便宜,便宜沒好貨。
所以,這五百兩銀子,還是她壯著膽子要的價碼。
若是往常,她隻敢要三百兩左右。
也就是賈家實在富貴,老太太方才又出手大方,所以才敢要得這麼狠。
“成,五百兩就五百兩,”賈母笑眯眯的應下。
她其實根本不缺銀子,手上的銀子足夠她好幾輩子的花銷。
因此,根本不在乎什麼五百兩,一千兩。
對她來說,隻要能辦成事。
哪怕是一千兩她花起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不過她這銀子可不是那麼好賺的。
“但若是你的紙人隻是糊弄人的玩意兒,我可饒不了你!”賈母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她雖然有錢,但也不是什麼冤大頭。
若是這馬道婆是個騙子,那她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這馬道婆做生意都能做到她頭上了,可見以前是沒少害人。
“在紙人有效之前,我會讓人跟著伺候你。”
賈母這話說得好聽,實際上就是軟禁。
馬道婆麵色一僵,而後立馬重新揚起笑容,“這是應該的應該的。”
她倒是挺理解老夫人的心態,這要是換成她,她花五百兩銀子買紙人,指不定比老夫人還過分。
“老夫人,真經不怕火煉。我聽您的就是。”想要發財,總要付出點代價不是。
馬道婆內心暗自慶幸,自己不是什麼騙子,而是真的有法力在身。
否則這一次,怕是不能活著離開。
幸好幸好。
賈母見馬道婆麵上並沒有為難或者是慌張之色,麵上點了點頭。
心說可能還真有點真本事。
於是便打發幾個心腹,帶著馬道婆下去。
賈母是個爽快的,直接付清了五百兩。
喜得馬道婆心底那一丟丟的怨言,消散得一乾二淨。
對著賈母那是一個點頭哈腰,恭敬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