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紙人?
馬道婆自然是雙手奉上。
賈母看著托盤上畫滿了符咒,帶著一絲不祥氣息的紙人。
麵上是一丁點都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些許緬懷之色。
想當初,她也用過類似的法子,除掉了國公爺的愛妾。
想起那個愛妾,哪怕是對方早已經入土,骨頭都化成了渣滓,賈母還是覺得恨得慌。
當初就是因為那個妾室,害得她第一胎沒成功生下來。
那可是成了型的男胎。
在失去孩子的那日日夜夜,賈母想了一個又一個辦法,最後在打聽過後才選擇了用術法除掉那個仗著國公爺的寵愛,就不把她放在眼底,害她落了胎的賤妾。
而事情也正如她所計劃的那般,不過半年的時間,那賤妾便撒手人寰。
國公爺沒了那狐狸精表妹的迷惑,對她倒是更好幾分。
老老實實跟她過起了日子。
後來沒多久她就被診出有了身孕,待生下男胎,才算是在賈家真正站穩了腳跟。
隻可惜孩子被婆母抱走,養在了跟前,最後好好的一個兒子,就這麼被養廢了。
這些陳年舊事,哪怕是過了幾十年,賈母依然記得清晰。
無他,實在是當年太過憋屈。
後來在遇到一些難題的時候,她也有照顧當初那道士。
隻可惜,沒了對方的音訊。
沒承想,幾十年後再次遇見了吃這行飯的道士。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江南,揚州,林府。
因這方大人的案件牽出蘿卜帶出泥江南的官場整個震動,大大小小官員,落馬了一片又一片。
抄家滅族的都有不少,菜市口砍頭的地方,鮮血一遍又一遍都傾到了石頭縫裡。
紅彤彤的,看著就滲人。
王熙鳳當然是不會去看的,他是聽了府上的人提起這件事情才知道。
對於這些貪官汙吏,她不會同情,反而隻會覺得殺得好。
因此在聽見這些的時候,並不覺得害怕。
惹得林如海,十分無語。
“夫人怎麼怎麼愛聽這些?”一般姑娘家,不就是喜歡寫寫字,畫個畫,再做做針線活,縫縫衣服嗎?怎麼他夫人呢愛好就格外不同?
林路海心中有此疑惑,便直接問了出來。
王熙鳳忍不住“嘖嘖”了兩下。
“大人你也說了是其他人,我又不是其他人,為什麼要跟他們有相同的愛好。我就是喜歡聽這些獵奇的事情,我還喜歡做生意賺錢呢,一點都不喜歡縫補衣裳做針線活。
至於寫字畫畫,那就更不用說了,我打小就沒怎麼練。你要說拳腳功夫,我還真是會上幾手。”
這話王熙鳳是結合自己與原主說的,倒也算是真話。
林如海沉默了片刻,心說這大概就是武將家的姑娘吧,不喜歡讀書寫字,做針線活,反而喜歡舞刀弄棒做生意。
他以前沒怎麼接觸過武將家的姑娘,倒是不太清楚。
或許都是這樣的?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林如海自己否定了。
針織女工本來就是姑娘家必學的本事,他夫人似乎也不是不會,隻是不精不感興趣而已。
林如海忽然為自己女兒往後的生活擔憂。
該不會也要學著夫人做生意,還舞刀弄棒吧。
他們家可是文官啊。
往後會不會耽擱了孩子們說親。
林如海把自己的顧慮一說,惹得王熙鳳笑出了聲。
“大人咱們女兒才多大呀,你怎麼開始愁以後的事情。這都得十幾年之後的事了,你現在愁也沒用呀。”
提早這麼多年開始發愁,愁了也是白愁。
“黛玉都已經八歲了,再過個五六年就要開始相看起來,你說我能不愁嗎?”
聞言,王熙鳳沉默了一下,古代社會姑娘家十二三歲就開始相看了,一般及笄之後就會出嫁,那種疼女兒的人家可能會多留兩年,到了十六七最多也不會超過十八就得嫁出去。
否則男方等不住,極有可能會直接退婚另娶她人。
畢竟這個時候,說明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她印象當中好像古人的平均年齡,大概隻有四十來歲的樣子,具體數字她是忘了,但應該差不了多少。
所以抓緊時間,早婚早育,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而你要是相看得晚了,說不得那些好的都讓人給挑走,剩下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棗或者是有問題的。
因此到了相看年齡,十二三歲的時候還是得相看。
這點王熙鳳倒是不會反駁。
“黛玉的親事,得大人你自己來張羅。”
王熙鳳這話,讓林如海有些不過高興。
“什麼叫做得我自己來張羅,你也是黛玉的母親,難道你就不替黛玉張羅了嗎?還是說,以後巧姐兒的婚事,不用我張羅?”
王熙鳳一聽林如海這語氣,就知道自己沒說對話。
“大人,你可真是多慮了。我不是那意思,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著急什麼。”
王熙鳳倒打一耙的功夫使得爐火純青。
她其實剛才就是不想沾手黛玉婚事的意思。
不過,話卻不能真那麼說,要不然就林如海的小心眼,怕是要跟她慪氣。
王熙鳳可受不了這個,使小性子,那是女人的權利。
她可不能讓林如海找到這個機會。
於是她趕緊描補,“我的意思是,大人也知道我不愛出門交際,尤其是跟那些夫人們交際,所以黛玉的婚事,還得由大人多看看。巧姐兒他們亦是如此的。”
要按照王熙鳳真實想法,當然是讓孩子們自由戀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可不在乎這個。
她希望的是孩子們能夠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
比那什麼盲婚啞嫁可靠譜多了。
一切都看孩子們的意思。
但林如海是個老古板,見都沒見過她,就能同意娶她。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兒女們自由戀愛。
對了,在古代自由戀愛有另外一個詞來著,叫做私相授受。
可是犯了大忌。
傳出去可是要壞名聲的。
總之,王熙鳳思來想去,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林如海來發愁比較好。
林如海這個當父親的,總不能坑了自己女兒。再說了,她還在邊上看著呢。
那等不好的人家,她可不會同意。
林如海聽了王熙鳳的解釋,麵上的神色這才好了許多。
“為夫就說,夫人怎麼可能當甩手掌櫃,彆的什麼事情也不做來著。”
王熙鳳沒錯,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想做甩手掌櫃。然而,這注定隻是個夢。
“大人沒有誤解我就是。對了,大人,你在新崗位上,適應得如何?”
王熙鳳趕緊轉移了話題。
本來京城的貴人,是想借著林如海立下的功勞,直接把人調往京城的。
可礙於林如海說是時機未到,便隻能暫緩了去京城的事兒。
不過貴人也不會虧待為自己辦事的林如海。
去不了京城,那直接讓林如海升揚州的官兒就是。
就這樣,林如海暫代了方大人曾經的差事。
提起公務上的事情,林如海立馬整了整神色。
“尚可,因著江南的官場被清洗了一邊,剩下的這些都是比較老實,沒什麼汙點的。差事辦得也還算得心應手。若是沒有意外發生,這個暫代二字,應該是會去掉。”
王熙鳳臉上湧起欣喜,“這麼說,大人這次能直接連升三級了。這也太好了!”
自家丈夫能升官,王熙鳳高興壞了。
事業有成男人的美麗,總是比無所事事的男人來得多得多。
王熙鳳就喜歡看林如海穿著官袍一本正經的樣子。
製服,誰不愛呢。
反正王熙鳳是愛死了。
隻可惜她現如今雖然出了月子,但還在養身子,並不能真的扒了林如海的官袍。
否則,一定是彆有一番趣味。
嗯,決定了,下一次就玩這個遊戲。
肯定很好玩兒。
林如海不知夫人心中所想,但見夫人雙眼冒光地看著自己,心裡已經明白,夫人在想那方麵的事情。
“夫人,回神了。”林如海一邊說,一邊伸手在王熙鳳的眼前晃了晃。
這一隻大手過來,哪怕是走神的王熙鳳,也第一時間被吸引了注意力。
“大人方才說了什麼?我剛才想事情,所以沒聽見。”
林如海心說自己什麼都沒說,光欣賞夫人臉上的表情了。
“沒說什麼,隻是在想孩子們的百日宴該如何辦。一轉眼,幾個孩子都三個月了。時間過得真快。”
王熙鳳覷了林如海一眼,“大人,你這感歎,可不像是才三個月樣子,而是三年。”
也就是三個月的樣子,至於有這麼深的感觸麼。
說來,林如海算是個非常不錯的父親,對孩子們也很關心。
每天下職回來,要第一時間見一見孩子們,關心孩子們日常飲食與作息。
然後吩咐奶娘們要好好照顧孩子,若是孩子有不舒服,哪怕是一丁點的不舒服,也要第一時間報上來,讓他知道,然後儘快處理。
除此之外,林如海還會給孩子們換尿片,絲毫沒有嫌棄的樣子。
讓王熙鳳覺得,這個男人,自己是真的沒有嫁錯。
雖說嫁給前夫的姑父,乍然聽著挺奇葩的。
但過日子嘛,隻要自己過得好的就成。彆人,那都是彆人。
不用搭理。
就在王熙鳳與林如海兩個在交流感情的時候,賈母猶豫再三之後,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可都是你們逼我的,你們逼我的!”隨著話音落下,紙人身上已經有了人名與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