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橋這話,直接讓身後的官兵差役們愣住了。
“大人,可是那裡頭還有咱們的人呢。”雖然他們心動於有重賞賜。
但那賞賜,又豈是那麼好拿的。
再說了,對麵好些個還穿著他們陣營衣服,都是自己熟悉的麵孔。
這一般人能下得去手?
大家夥都是喝酒吃肉上過館子的交情。抬頭不見低頭見,萬一真把人殺了,到時候怎麼對對方的家人交代?
刀可不是揮向自己人的,而是敵人。
章之橋被質疑,眉毛都要豎了起來。
“你們是蠢貨嗎?咱們自己人當然不殺!除了自己人,其他人一個不留!”
章之橋一腳踹翻膽敢質疑他的蠢蛋!
哼,這林如海死了自己就能救下王熙鳳,興許王熙鳳就能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屆時……
升官發財,走上人生巔峰,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若是王熙鳳得知章之橋的隱秘想法,肯定要吐一口唾沫在章之橋的臉上。然後罵他白日發夢,想得倒是美極了。
眾人見此,哪裡還敢猶豫。
反正這些人都是山匪,不是麼。
隻有昨兒個跟林如海走過一段路,心裡犯嘀咕。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們的大人是章縣令,當然要聽章縣令的話。
否則怕是章縣令第一個拿他們開刀。
於是眾人隻得往前衝。
片刻之後,短兵相接。
不得不說,起初的時候林如海一臉懵逼。
根本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轉而他便想明白了。
他從昨天派出去的賀勉及幾個手下那邊得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
這群山匪跟官府有勾結。
至於這個勾結誰,整個縣城就屬章縣令最大,這麼大的事情必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所以與山匪有勾結之人,顯而易見。
就是章縣令無疑。
現在他拿著屠刀對向他們,不過是為了殺人滅口而已。
隻要把他們全部弄死,那麼這件事將無人知曉,與此同時章縣令還可以得了個剿清山匪的好名頭,說不得來年還能往上升一升。
不得不說,一舉數得。
雖然章縣令的算計十分美好,但林如海對此卻唾棄不已。
為了一丁點錢財,就跟山匪們在一起不顧往來之人的性命,簡直喪心病狂到令人發指。
哪怕今兒個就是章縣令帶著人來助他一臂之力,事後他依然會公事公辦懲治對方,再不濟也是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往上麵報。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章縣令都討不了好。
這大概就是章縣令瘋狂的最關鍵原因。
既然怎麼著我都討不了好,那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殺了滅口唄。
隻要成功了,他依然是此地的縣令大老爺,依然可以在瀘水縣作威作福,當他的土皇帝。
設身處地想一想,這若要是換成他,說不得林如海也會這麼做,好歹放手搏一搏,說不定就搏出了一條活路。
所以說林如海有些理解章縣令的做法,但他卻無法苟同,畢竟現在受到圍殺的是他而不是章縣令。
其實林如海的屬下也是懵得很,但他們反應極為迅速,既然有人拿著屠刀砍向他們,下意識便舉刀反抗。
也幸好這是林如海精心挑選出來的護衛隊,各個武力值高強。
比瀘水縣這個小地方出來的人官差們,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對他們來說,官差們就猶如一群烏合之眾,根本沒有任何的挑戰性,甚至還不如先前那群山匪來的有戰鬥力。
“他們這是想要殺我們滅口,那姓章的縣令本來就是跟山匪們一夥的!我已經查清了事情真相,這山匪中的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各個都承認了此事。甚至還簽字畫押了!”
既然已經反目成仇,林如海便沒必要為章縣令捂著這件事情了,直接把遮羞布當眾揭了開來,暴露了章縣令的真麵目。
“你們以為這是你們的青天大老爺,可是你們卻不知道你們的縣令,才是真正掌控這群山匪的人。這些年他可沒少從山匪手裡拿錢財。”
既然已經抖露了,林如海爭取把所有的烏糟事情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他相信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為章之橋賣命,至少在得知章之橋與山匪有勾結之後,望而卻步。
遲疑上那麼一時半會兒。
而他現在需要的,就是這一時半會兒的先機。
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這一時半會兒的先機就是絕佳的機會。
賀勉本來就一直在林如海身邊,立馬接收到了自家主子的視線。
“賀勉,趁機直接把章縣令拿下。這些官差們並不全都是壞人,儘量不要造成過多人的死亡。”
那些提刀上前的官差們,不過是受章之橋的驅使而已,甚至絕大多數都不知道章之橋的所作所為。
就這麼平白無故死了,多冤。
林如海雖然喜歡大權在握的感覺,但卻不喜歡看見死亡。
上天有好生之德,能少死一個,是一個。
倒不是林如海說大話,而是他太清楚自家這些護衛們的武力值。
對上尋常人,一個人打十個,對上有點武藝在身的,一個人五個也沒什麼問題。
雖然他帶的人不是那麼多,但各個都是好手。
若是章之橋與山匪們兩麵夾擊,他們或許真的會陷入絕境。
但關鍵是,現在山匪們都被他們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隻有章之橋一方人馬,根本不足為懼。
林如海能有這麼大的信心,也是發現了章之橋帶來的人手,並不如何厲害。
甚至可以說,他帶來那些人,因為不是從軍營裡出來的官兵,見他們來勢洶洶,砍他們猶如砍菜切瓜似的輕而易舉,嚇得連連後退想要逃跑。
這樣人手,哪裡是林如海精心挑選出來護衛的對手。
尤其在林如海說出那番話之後,那些人更加猶豫了。
沒人不怕死亡,林如海亦害怕死亡。
更彆說那些隻是比普通人強上一丟丟的普通人罷了。打不過又不想打,很快便連連後退。
章之橋萬萬沒想到,自己帶出來的人馬,還是李師爺精心準備的人馬,僅僅幾個回合之後,便被嚇破了膽。
竟是連上前都不肯。
“你們怕什麼!衝啊!他們這才幾個人,咱們有多少人!都衝上去!”
其實章之橋更想罵這群人是沒用的廢物點心。
這些人若不是自己親信李師爺親自挑出來的,章之橋都要懷疑是不是李師爺故意挑了一群酒囊飯袋給他。
“隻要說殺掉他們一個人,就能得十兩銀子!”
然而大家夥都是惜命的,對方明擺著就比他們強太多,誰也不是傻子,會為了十兩銀子去賭命。
十兩銀子實在是太少,不值當,劃不來。
章之橋見無人衝上去,臉色難看不已,猶如吃了屎一般。
他咬牙道:“一個人頭,一百兩!你們若是有能耐,就去!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說話算話!”
一人一百兩,章之橋當然舍不得,但到了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畢竟,要先擺平了眼前這件事情,才能想其他。
隻要把林如海一行人滅了。
死掉的那些人,完全可以說是剿匪的時候戰死的。
到時候發上一筆豐厚的撫恤金,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再說,林如海帶來的人著實了得,這些人能活下來的幾個,還不一定。
死了的,當然是不用給錢的。
章之橋心中一思量,這一趟下來似乎也花不了太多的錢,心裡那股子疼勁兒,總算是消散了不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個人頭一百兩,有那膽子大缺錢的,還真的動心了。
呼朋喚友,大喊著衝上去跟林如海的護衛纏鬥起來。
但更多的人是留在原地,或者是躲到了安全之地。
這群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官兵差役。
還有一些是李師爺招募來的壯丁。
說是招募,但實際上幾乎是強製性弄來的。
先彆說願不願意替章縣令賣命了,他們見雙方這麼凶殘,隻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再者,章之橋在瀘水縣當了這麼多年的縣令,大家夥雖說不一定見過縣令大人,但私底下對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門兒清。
不過又是一個貪汙受賄的貪官罷了。
現如今對麵那個領頭的,可是氣質高華,一身正氣,而章縣令呢?
對比之下,腆著七八月的大肚子,一臉猥瑣的章之橋,怎麼看怎麼辣眼睛。
哪怕是穿了身官服,也掩蓋不住那溢散開來的貪官味兒。
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大家也更願意相信對麵之人。
而且,人家說了有證據,還簽字畫押了。
長得那麼好看的人,絕不可能說假話。
章縣令這些年在瀘水縣雖然沒有乾太大的壞事,但欺男霸女,貪汙受賄的事兒可沒少乾。
前頭剿匪剿了幾次,卻一次都沒成功。想來就是因為章縣令本來就是與山匪一夥的,早就給山匪通風報信了的緣故。
於是乎,除了個彆幾個,為了錢鬼迷心竅了的外,還真沒幾個人上前。
見狀,章之橋的嘴巴都氣歪了!
“一群膽小如鼠沒用的廢物!”章之橋大聲罵道,恨不得自己能夠上陣殺敵。
見自己這邊節節敗退,章之橋心生後悔之意。
興許自己不應該這麼快就下定決心要鏟除林如海。
或許這件事情本來就可以周旋呢?
或許林如海收了他的錢財,就能替他保密呢?
一開始,他似乎就被一隻手看不見的手,推上了這條不歸路。
還沒等章之橋想清楚,自己怎麼就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了。
賀勉的大刀已經到了身前。
章之橋當然也是有心腹的,立刻上前與賀勉纏鬥了起來。
但章之橋帶著的幾個心腹,不是捕頭就是自己的護衛,並不是賀勉的對手。
幾人纏鬥了二三十個回合,其中一人被賀勉一刀砍中要害,這人即刻便失去了戰鬥力。
鐵三角的圍堵,缺了一個口子,剩下的幾人又哪裡是賀勉的對手。
前後不過三五分鐘的工夫,便一一被賀勉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