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還車【修】(1 / 2)

她的小梨渦 唧唧的貓 14556 字 8個月前

她坐在長椅上,對著麵前的那棵樹發了會呆。直到腿被路過的小朋友不小心絆了一下,才回過神。

許呦慢半拍地拿起手機,輕輕咳嗽幾聲,把嗓音調整到正常,然後撥出一個號碼。她眼睛看著路邊的路燈柱,等那邊接起來。

幾秒之後。

“喂,謝辭,我是許呦。”

“我知道。”謝辭低低回答。

“嗯。”

“...你”那邊聲音遲疑,語氣裡有些猶豫,“你找我有事嗎?”

許呦問:“我的車你修好了嗎。”

謝辭立刻回答,“修好了。”

她說:“你在哪,我去取吧。”

“不用。”謝辭說,“這麼晚了,我把車開去你那。”

過了會,許呦應道:“好,麻煩你了。”

他們生疏的仿佛隻是最普通不過的朋友,客套來去,都拿著厚厚的盔甲保護自己。

謝辭沉默半晌,“哪裡見。”

十幾分鐘後。

一輛熟悉的奧迪緩緩停靠在她麵前的路邊,謝辭打開車門下來。

許呦接下他拋過來的鑰匙。

“你怎麼一個人?”他輕鬆地和她打著招呼。

許呦焦距定在自己的影子上,聽到詢問,片刻之後才抬頭,“我剛剛出差回來。”

“哦...”謝辭本能地站直,不說話了,可能是不知道說什麼。

他其實不想這麼直白又貪婪地看著許呦,可就是鬼使神差地錯不開視線。

她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裙,頭發散下來,臉上素淨如初,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許呦站起身,緩和一時間僵住的氣氛,“你打算怎麼回去。”

“什麼?”他看得太入神,沒反應過來許呦說了什麼,依舊愣愣地看著她。

夜風把她的裙擺刮地往後掠。許呦看著重逢後的寡言少語的謝辭。

他還是高高瘦瘦,和回憶中如出一轍,甚至能合上所有細節。

她心中騰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時間果然是最好的療傷藥。

不論當初如何痛到骨子裡,都能輕描淡寫地把傷痕抹平。

“和好了?”龐峰倚在門上,雙手環繞抱在胸前,“今晚去見那個折騰了你幾年的前女友了?”

龐峰是他這幾年認識的朋友之一,算不上淩晨一起混跡在酒吧的狐朋狗友。他是謝辭叔叔那邊的人,知道他家裡事。

謝辭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眼睛望著天花板,也不回答。

龐峰一人在旁邊自言自語,有些恨鐵不成鋼,“還有完沒完,我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糾結的,我是不知道人家還記不記得你,但是你這樣子,偷偷摸摸惦記著彆人,又不敢開口說,還是不是個男的了?”

耳邊嘰嘰喳喳,攪得他心裡煩亂。謝辭摸索著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用唇銜住,吸了兩口。

煙草從肺裡溜了一圈,從嘴裡噴出來。

“現在彆跟我說話,很吵。”

謝辭又抽了幾根煙,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她。

“你回家了嗎?”

“嗯。”

“你...”謝辭捏扁手邊紙杯,“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吃頓飯。”

“好。”她答應。

“嗯,那...再見,你早點睡。”他也不知道該多說什麼。

“晚安。”

電話一掛,龐峰在一旁鼓掌,“謝辭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應該去浴室對著鏡子打電話。”

“這樣你就會發現,你剛剛有多彆扭,臉紅的樣子瞬間年輕了十歲大概。”

謝辭微惱,把手機扔到一邊,“滾。”

看謝辭表麵不耐煩,其實眼裡壓根掩不住的歡喜,龐峰挺羨慕地說,“看來是真喜歡啊,恭喜恭喜,不過那姑娘也是倒黴,怎麼兜兜轉轉這麼久,最後還是碰上你了呢。”

謝辭心情好,不在意龐峰是不是損他,“你也去找一個唄。”

“那還是算了,我還想多流連花叢,享受人間樂趣。”

晚上等尤樂樂回來,許呦坐在床邊慢慢削梨,把重遇謝辭的事情跟她說了。

尤樂樂果然很激動,“天啊,你們怎麼這麼有緣份?”

“啊...你不早點告訴我,不然我去修車廠的時候,就會好好看看你初戀長什麼樣了!”

“你覺得這是好事嗎?”許呦問。

“當然是好事。”

這麼多年,許呦其實早就無望,隻是前幾天偶爾和朋友又提了幾句,但是真的沒有想過還會遇上謝辭。

她默默歎息了一聲。

餘樂樂看她的樣子,半開玩笑地說,“平平淡淡不是福你知道嗎,本來人生就短,當然要和愛的人轟轟烈烈地過才有意義。”

許呦問:“誰跟你說我還喜歡謝辭?”

“你自己說這麼多年忘記不了,不就是還喜歡嗎?”尤樂樂不以為意的樣子談道,“那你也確實喜歡不上彆人了呀。”

生活還是要繼續過,風花雪月不過是眼前一陣雲煙。

當記者很累,時間也過得飛快,整天的工作就是“找選題”、“現場采訪”、“找話題”、“寫稿子”、“去前線”。

辦公室所有人都很忙,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麼。

“許呦,你沒事吧?”

李正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走神想什麼呢?”

他端著一杯咖啡,路過許呦工作的地方。坐在許呦對麵的張莉莉抬頭,笑著說了一句,“她走神一上午了。”

“這麼閒,你們成稿了?”李正安問。

張莉莉:“給主編在審,過了應該就能交編輯部了。”

“效率挺高啊。”

“托許呦的福。”

聽他們閒聊,許呦低頭,拉開抽屜,從裡麵翻出一板感冒藥。她摳了兩粒膠囊,拿起一邊的玻璃杯,混著水吞到喉嚨裡。

不知道怎麼,可能是吹空調受了凍,今天才發作。

她今天早上起床就感覺頭痛欲裂,尤樂樂給她溫度計量了量,發低燒。

靠在一旁的李正安看許呦臉色不好,有些擔憂地問,“你感冒了,去不去掛水,身體不好彆硬撐,跟主編請半天假。”

對他的關心,許呦搖搖頭,連眼睛都懶得抬。

張莉莉看了這一幕直發笑,也笑了出來,她笑著問李正安,“你這麼閒的,幫忙寫寫稿子唄,我倆手裡還有個貧困大學生的沒寫呢。”

“我看著就這麼像個冤大頭?”李正安笑著調侃自己。

他意有所指。

張莉莉心裡感歎,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隻可惜又是一場單相思。

其實和許呦一起工作這段時間,張莉莉發現這姑娘有點彆樣意義上的性冷淡。就是,根本不是單純的對男人沒感覺,而是完全懶得去接受彆人。

其實許呦長了一副柔和好看的五官,身邊也不乏追求者。

拿李正安舉例。他長相很端正,人也溫和,在這一行乾了許久,關係網很多,聽說也是個富二代。當時一進新聞社,李正安便頻頻對許呦有意無意示好,奈何女方一直不接受不回應。

本來郎才女貌,一段姻緣佳話。到頭來還是沒成。

中午在食堂吃飯,許呦隨便端了一碗湯麵,也不是很吃得下。

她正拿著調羹喝湯,麵前突然坐下一個人。許呦抬頭,是一個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叫範琪,和許呦一個學校出來的。不過範琪是本科畢業就進了新聞社,算是剛入行,和她也不是一個部門,算她半個師妹。

“學姐。”範琪滿臉難過地喊她。

許呦嗯了一聲,“又被罵了?”

看她表情,許呦就大概猜到了。

範琪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她吃了兩口飯,委屈地說:“我真是後悔當編輯了。”

“怎麼了?”

“學姐,我太累了,想辭職了。”

打開了話匣子,範琪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苦,“每天要收好多稿子,安排版麵,安排頭條,幫記者的稿子修改標題。你們記者不用坐班,時間自己掌握,來去又自由,可是我們每次都是你們交稿才能開始工作,下班一天比一天晚,昨天加班到淩晨,今天早上又被主編罵了,我真後悔沒去考研,讀書比上班好太多了。”

聽範琪的抱怨,許呦想到了自己實習的時光。大概也和現在這個小姑娘差不多,因為太忙了,早餐隨便對付,中餐在小攤點吃碗炒飯或一碗水餃。很長一段時間,晚餐方便麵就是主食,用開水一泡,一次兩包,差不多飽了。

許呦安慰她,“萬事開頭難,做什麼都要堅持。”

“以前在天涯上看到的很有感觸的話分享給你,這句我也跟你說了很多遍了,你自己應該記住。哪裡的太陽都曬人,任何職業外人看到的永遠隻有光鮮的一麵,其實內裡的黑暗和勞苦,無人知曉而已。”

她點到為止便不再說。

站在辦公室的百葉窗旁,透過層層縫隙,往下看車水馬龍。許呦走起神,想起剛剛範琪問她的話。

“你為什麼當初要當記者?”

為什麼要當記者。

記者這種特殊的職業。

也許是一時衝動,可是這個職業的確給她想要的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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