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困難很多,但她能在工作裡得到更多的樂趣。
成天奔波來去,了解社會百態。雖然很累,但那種對生活的把握態度,精神上的富足感,都是其他不能比擬的。
越接觸,她就越佩服一些有情懷的老記者。許呦從不後悔自己所有的決定,做記者這兩年,她看了很多,聽了很多,也認識了很多人,學會怎麼和陌生人溝通。
雖然時常奔波,深度報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但是幫助了需要幫助的人,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才是她最有成就感也是最開心的的時候。
過了幾天,許呦接到電話,尤樂樂咖啡廳舉辦的七夕初戀活動沒想到出乎意料地成功。
最後獲得咖啡廳七夕主題獎品的是一對年輕的新婚夫婦,彼此皆是對方初戀。
在尤樂樂再三強調之下,許呦下了班,車子繞了個道,停在咖啡館旁。
咖啡館紫色風鈴響起,許呦推門進去,尤樂樂還坐在高腳凳上,和那對新婚夫妻聊得不亦樂乎。
人年紀越大,看著身邊人起起伏伏分分合合,波瀾經曆地多了,對感情也就淡了。所以喜歡聽這種從一而終的美好感情。
尤樂樂拉著許呦坐下,對那個年輕女孩說,“這是我朋友,你跟她的經曆太像了。”
“真的嗎?”
尤樂樂迫不及待地點頭,“我朋友高中也是學霸,她初戀也和你老公差不多的類型。”
許呦愣住。
麵前的女人個子嬌小,滿臉幸福地依偎在旁邊男人身上。她抬頭看了那男人一眼,“這麼巧啊,不過我老公上高中的時候可混了,是我們班上最搗蛋的男生,他有時候還總欺負我,老師都管不住他。”
聽到這話,許呦不知想到了什麼,也微微笑起來,“他也是。”
“你初戀嗎?”
“嗯。”
“那就巧了,我老公也是我初戀,不過我們高中畢業就分手了,他去當兵,一直沒跟我聯係,去年才退伍回來。”女人雖然嗔怪著,臉上幸福的笑意依舊很美。
這時,放在包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手機收到謝辭發來的消息。
晚上有時間嗎
許呦手指頓了頓。
女人想起往事,眼角溫柔地皺起來,“也不知道他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銀河係,我這麼好一顆大白菜就被這個豬拱了。”
一直未說話的男人瞟了自己妻子一眼,“你是小豬。”
許呦回完消息,把手機收起來,抬頭問,“你等了他多久?”
“等他?”女人想了想,笑著說,“其實我沒有刻意等他,隻是後來喜歡不上彆人了,就乾脆沒談戀愛。”
許呦默然。
說完,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住自己老公的手,看著許呦說,“不知道你會不會有我這種感受,其實你認真談過一段感情,最後分手了,一般你都很難再去喜歡彆人,也不想再去了解。”
許呦聽得心一震。
“就好比你一篇章寫完了,但老師說你字跡潦草,讓你把作業撕了重寫一遍。雖然你記得開頭和內容,但你應該也會懶得寫,因為一篇章已經花光了你所有精力,明明隻差一個結尾,卻要從頭來過,肯定會很不甘心吧。我看網上有人這麼比喻過,所以記得很深,因為我就是這麼執著的人。”
明明隻差一個結尾,卻要重新來過,肯定會不甘心吧。
謝辭開車來接許呦,他一路都沒有說話。
等紅綠燈間隙,他有意無意地通過後視鏡瞟了一眼她。許呦把車窗降下,迎麵的風吹動著她柔軟的發。
謝辭問,“你想吃什麼?”
她大概沒聽見。車窗開著,風聲灌進耳朵,謝辭刻意放慢了車速,又問,“許呦,晚上想吃什麼?”
這次他聲音大了一點,許呦這才回過神。
最後他們去吃的是日本料理,飯桌上,兩人基本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都是瑣事日常,不涉及往事的雷區。
她想喝酒,謝辭就陪著。
到後麵,許呦似乎是餓了,隻顧著吃東西,偶爾說兩句話。說的大多都是中規中矩的話,並沒有越界。
吃完飯已經八點多,他們走出餐廳。
“你明天有事嗎?”謝辭問她,“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們走走吧。”許呦說完,轉過身,沿著停車位置的反方向走去。
夜風漸涼。
許呦頭有些暈,剛剛喝的酒,後勁很大。她穿著碎花的波西米亞的背心長裙,赤.裸著雙臂。腳上穿著涼鞋,腳趾乾淨,沒有塗任何顏色的指甲油。
路過一家商場,人流進進出出。
“謝辭。”她突然喊他。
“怎麼?”
“你離開臨市之後,還回去過嗎?”
她突然提問,讓人猝不及防。謝辭默了半晌,才說,“回去過。”
“那你為什麼不找我。”許呦覺得自己有點醉意。她停下腳步,看他。
謝辭這才發現許呦顴骨很紅,是上頭的表現。他趁機低頭,又仔細瞧了她兩眼,小心翼翼地問:“許呦,你醉了?”
商場裡放起流行樂團的歌,重重的節怕,一下一下像直接敲在心臟上。
頭頂的廣告燈牌換了一麵,正當紅的女星手舉在臉邊,無名指上的鑽戒閃閃發光。
“謝辭,你很無所謂嗎?”許呦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原來當著他的麵,這麼坦坦蕩蕩提起往事,是這種感覺。
謝辭笑不下去了。
許呦眼睛紅了,“謝辭,你當初不是說,死也不會跟我分手嗎?”
死也不分手。
這句話聽在謝辭耳裡,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他知道自己太自私,或者太貪婪。
開始他見到她,覺得讓許呦原諒自己,兩人能成為朋友,偶爾往來就已經滿足。其他的他有自知之明,也不去奢望。
而到如今,謝辭內心又開始掙紮...
“你自己說的,死也不跟我分手,後來還不是自己說走就走了。”她又重複了一遍,仍舊哽咽著。
連一句多的話都沒有,就這麼消失在她生活裡。
大概真的是醉得一塌糊塗了吧,許呦感覺眼淚忍不住,怎麼都忍不住在往外湧。
謝辭被突如其來的詰難弄得手足無措,“對不起,那時候我家裡出了點事。”
過了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次打架也是,你自己一走了之也是,你有事能不能直接告訴我?”
謝辭陷入短暫的沉默,“當初是我錯了,對不起,許呦。”
“對不起許呦,都是我的錯。”他又重複了一次。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來找我?”她追問。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謝辭的心臟一點一點加速。
她是醉了,大腦反應遲緩。聽了這話,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默默不作聲。
“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謝辭說。這麼多年沒哄過女人,他沒一點經驗,實在是笨拙,隻剩下最純真的本能,“我不會讓你難過了。”
她背對著他站著,抱著雙臂,似乎是冷了。謝辭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們認識的一開始,你強迫我乾了很多我不喜歡的事。”
許呦頭低著,沒有開場白,就像開始自言自語。
“我看到你打架,你很凶,所以我很怕你,也不想惹你。我知道我們是不同的,所以我儘量不跟你接觸。可是後來你對我的好,我也都記著,你在停車場來找我,陪我回去看外婆,跑到我樓下給我送糖。我覺得你很笨,但是又過得很快樂,和我完全相反。你總是喜歡在我麵前自信滿滿地做很多事情,卻都失敗了。你擰緊我的水杯,我故意裝不知道。你跟我回家,我也裝不知道。你上課偷看我,拿走我用過的筆藏起來,我都裝作不知道。”
後邊的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已經軟了聲調。
過去發生的一點一滴,被一點點回憶起,心臟還是會一抽一抽地痛。
還記得有次和尤樂樂吃飯,兩個人談起高中的時光。尤樂樂講到自己的教導主任,班級裡調皮的男生,還有總是喜歡在課上講大道理的班主任。她說的哈哈大笑。
許呦靜靜地聽。
“許呦.....我現在可能是大了,越來越喜歡回憶過去了,我覺得高中生活特彆美好,雖然天天都累,但是那時候感覺做什麼事都是值得的。”尤樂樂邊笑邊歎息。
“嗯。”
她說,“而且那時候的男生,雖然都幼稚,但是也單純,喜歡誰就一心一意對誰好。”
“不過,好像小女生都比較喜歡痞一點的男生。我也喜歡過,但是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痞子是種氣質,沒有那種調調,就是無賴。”
於是,許呦突然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十七八歲。
悶熱的午後,慵懶的蟬鳴聲,趴在桌上睡覺的少年。
旁邊的教室,還時不時會傳來朗讀的聲音,窗外的樹葉比陽光茂盛。
那時候,許呦晚上在學校食堂吃飯。
他們還沒分班。她每次吃完飯,散步回教學樓。他都剛好打完籃球,和朋友一起上樓。謝辭身邊總是過分熱鬨,圍繞著一大群人。樓梯很寬,許呦走左邊,他們走右邊。謝辭抱著一個籃球,和彆人話說著說著就靠近她。餘光瞟她,她故意看不見。
偶爾幾天,許呦故意多繞了幾圈路,故意避開他們再回教學樓。謝辭總會趴在走廊的欄杆上,背後是金燦燦的晚霞,他一臉痞笑衝她吹口哨。這時候走廊站著的其他男生,都會跟著起哄大笑。
許呦想起他笑的模樣。
眉峰微挑,唇角深深陷進去。黑漆的眼睛很亮,孩子氣又迷人。
“後來,我覺得你可能有點可愛,雖然總是插科打諢假不正經。不過那時候的我總覺得你太幼稚,現在想起來,我當時年紀也小,除了學習什麼都不懂。我不是很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可能也讓你對我們的感情產生過懷疑。你有你的驕傲,我也有我的自尊。你並不是無怨無恨,我也不是無悲無喜。”
許呦低著頭,他看到她好像哭了。
她默默不說話,頭也不抬,眼淚還在一滴滴地砸下來。
謝辭盯著自己的鞋不語,感覺心都被人捏在手裡,再揉爛。
她是善良的審判者。
而他在被淩遲。
“你的過去,我一點都不同情,也不憐憫,因為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不管以後你是輝煌還是墮落,我都祝福你。你所有的選擇我都尊重,隻是。”
謝辭艱澀開口,“許呦.....”
“你總是用你覺得對的方式來對待我,但是全都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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