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突然的發問,讓紀晚榕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原本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可當她看見長公主那雙憔悴又黯淡的眼眸時,紀晚榕張了張嘴巴,卻發覺自己說不出來話。
長公主雖然從前曾主持過一場和離,可那是在長公主的名聲十分好聽的時候,她潛心禮佛,深得百姓愛戴。
主持了這場和離,雖讓人驚詫,甚至是讓京城百姓議論紛紛,背後多有微詞。
可這點子微詞,卻不會動搖長公主的地位,長公主也不會在意旁人說了什麼。
可如今……長公主身處在風口浪尖,因為她和九雲法師的事情,已經背負了“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罪名。
若是紀晚榕在此刻,請求她為自己和離。
京中的百姓會覺得是長公主壞了京城的風氣,更加著實了她的罪名,甚至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便會將她淹死。
古代,人言可畏,就連至高無上的長公主,也要被裹挾在裡麵。
紀晚榕想著,長吸了一口氣。
耳畔還是長公主的催促。
她看著紀晚榕麵露難色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在沉思:“榕兒,你說吧,無論是什麼,我都會滿足你。”
“而且你說過,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會為你做的。”
她伸出手,握緊了紀晚榕的手。
紀晚榕睜開眼眸,朝著她微微一笑,隨後又搖了搖頭。
“不,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什麼時候說都行,還是等我醫治好了維珍郡主再提吧。”
長公主看著紀晚榕臉上的笑,她沒有再回答,而是緩緩垂了垂眼眸,蓋住了眼底的神色。
兩個在紀晚榕身邊伺候的小丫鬟,聽見紀晚榕說的話,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有的皆是濃重的憂愁。
紀晚榕說完這話,又是和長公主聊了一會兒。
長公主明顯是察覺到紀晚榕的神情有些哀傷,整個人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沒有說,卻是換了一個話題。
“榕兒,從前你和兄長在醫館裡滴血認親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聽聞你兄長的雙腿已經恢複了。”
“他——從前也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既然雙腿好了,渾身的武藝便也不能荒廢,本公主已經想過了,如今重返軍營的阻力太大,若是和從前一樣,從最低等的兵卒做起,怕也是苦了你的兄長。”
“本公主知道,你不願意麻煩墨桀城,那不如將這件事交給本公主來辦。由本公主出麵,將他放在陛下的身邊,做二等禦前侍衛,讓陛下看見他的能力,日後無論是拔擢,還是調去軍營,也都名正言順。”
軍營是墨桀城那邊負責的,紀晚榕自然不可能朝他開口。
紀晚榕的眼眸微微一亮。
禦前二等侍衛,是正四品的官職了。
兄長的雙腿殘廢前,做的便是三品的參領,他與紀承德決裂,沒有通過家中的關係,是自己一點點升上去的。
如今再讓他走從前的路是不行了,長公主的法子,便是最好的主意。
更何況……兄長和周至若那邊。
若是兄長再不快些,等周至若嫁給了墨鈞楓,他們恐怕就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紀晚榕想到這裡,心中對長公主自然是十分的感激,這明顯是長公主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她緩緩站起身,朝著長公主福了福身子:“晚榕知道長公主的用心良苦,晚榕和兄長都對公主感激不儘。”
長公主儘力的朝著紀晚榕扯了一個笑:“榕兒,我是知道你的。這個不過是我順手的忙,不用多禮。不過你治療維珍的條件,可不是這個。”
紀晚榕看著長公主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很疲憊了。
於是她又和長公主說了幾句話,便找了一個由頭告辭,去看維珍郡主了。
至於長公主說的那個條件,紀晚榕隻能再等,等所有事情都過去,等時機成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