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菀浱神情複雜又無言以對。捫心自問,換做是她,心裡一定有莫大的委屈,天大的恨!為個死人守一輩子寡?為什麼?又憑什麼?就因為上輩人欠下的情?欠下的債?
齊毓雅見歐陽菀浱並不答話,又接著細語道:“就因為上輩人欠下的情分,讓我們這些後輩人去還,去為一個死人守寡,這對我們一點也不公平!我心裡有無限的委屈莫大的怨愁無人傾訴。”
“我曾試圖離家出走,換來的是爺爺一個冷的不能再冷眼神,一個哀傷的不能在哀傷的眼神,我從未沒見過爺爺對我露出那樣的眼神。那種眼神讓我記憶猶新,這輩子都不能忘卻。”
“當時爺爺很心平氣和的對我說:沒有磬水老弟,就沒有我齊文澤,就沒有齊枉庸更沒你齊毓雅。你走吧!走了,這輩子也彆回來。是我這個老頭子欠下的情,跟你這個孫女無關。早知如今,當初我這個老頭子真該一頭磕死在小師弟墓前去泉下向他賠罪!咳咳。。我齊文澤生下這麼一個不知感恩報恩的孫女,愧對他當年的活命之恩啊!”
“最後,爺爺眼神又淒厲又灰暗的看了我一眼,從我身邊形同陌路的走過,背對著我揮手嗓音很沙啞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你走吧!我齊文澤瞎了眼生下你這麼一個孫女!”
“那一年!我十六,花一樣的年紀!”
“最終,我放棄了離家出走的念想並跪在爺爺門前以祈求爺爺的原諒!爺爺視若無睹且無論我父母如何勸說,爺爺之一句話:生的如此孫女,我齊文澤泉下無顏再見磬水老弟!”
“我在陰寒昏暗的山林裡跪了五天六夜,直到我昏倒在爺爺門前,我父親把我抱進爺爺屋裡給我喝點溫水喂了點熱食,我才悠悠醒轉過來。”
“菀浱妹妹,你知道嗎?當我昏到爺爺門前那一刻,我以為我要死了,以後再也見不到疼我愛我的父母和爺爺!嗬嗬!‘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尋爺爺,爺爺依然用那種望向陌生人或者說死人一樣漠不關心冰寒陰冷毫無感情色彩的眼神看著我,待見到爺爺望向我那中冷漠和絕望的眼神後,我一下子就慌亂害怕又無助的嚎啕大哭起來,撐開父親的攙扶一下子跪在爺爺腳邊,大哭喊著,爺爺,雅雅知錯了!雅雅真的知錯了!您就繞了雅雅這一次吧!”
“爺爺臉色沉寂扳開我抓著他膝蓋的手,大步向外屋走去,腳步臨到門檻才對我父親囑道:枉庸,給雅雅進點熱食,彆讓我孫女餓壞了!爺爺在才算原諒我!”
“自從那次我從昏迷中醒來,或者應該說是死而複生後,我才真正明白了很多事!爺爺那一輩的生死之交是能以命易命的兄弟,他們不把這份兄弟情義掛在嘴邊而是深埋在心裡,不談誰欠誰的情,誰欠誰的義,誰欠誰的命。他們隻求各自的這份情義能延續到老並能一輩又一輩的延續下來。”
“對我來說如此簡單輕易的事情,我竟然那麼不孝那麼抗拒!險些讓最是疼愛我的爺爺不認我這個親生的孫女啊!險些再也找不回一位最親的親人!”
“不就是一輩子不結婚,為一個死人守寡嘛!細想之下,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其他姐妹是否和我有過同樣的遭遇同樣的念想,我不得而知!我隻知道其餘姐妹跟我有著同樣的想法,不會去在乎藥典除去擁有我們外還擁有彆的女人。”
“對於我們來說,這世上最幸運的事,是藥典還活著!”
“活著!真好!”
..
“毓雅姐,你不要說了。我懂了!一個女人這輩子能找到一個真心值得她愛和愛她的男人又何須在乎他有幾個女人。”歐陽菀浱出言打斷齊毓雅繼續說下去。
這一刻歐陽菀浱悟了,心下如明鏡般通透。
皎潔的月光下,銀亮的庭院裡。
歐陽菀浱粉嫩的唇角綻放出慧心的微笑。
齊毓雅嬌嫩的唇角亦綻放出迷人的微笑。
兩女攜手步出庭院。
庭院一角昏暗處,行出一道人影,望著兩女離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狠厲的冷笑低聲念道:“毓雅,你是我的,誰也奪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