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正欲敲門,書房門打開,她便退到邊上。
許活往外走。
青鳶關心地問:“郎君,這麼晚了……”
“不必跟著。”
許活沒留下話,乘著朦朧的夜色徑直出去。
西院正屋--
許仲山將將趕在宵禁之前,渾身酒氣熏天、左歪右倒地回來。
鄭氏立馬迎上去,擔憂地招呼道:“快扶二老爺去榻上。”
兩個小廝麵紅耳赤地憋著勁兒,撐著極有分量的二老爺挪到榻邊,小心翼翼地放下。
鄭氏教人端水來,親自坐在許仲山身邊給他擦拭臉、脖子、手……
許仲山打了個響亮的酒嗝,酒勁兒較回府之前散了些,得意忘形地抬手比劃道:“我看中一隻琉璃盞,流光溢彩,明兒我就跟賬房支錢買回來把玩。”
鄭氏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脂粉味兒,臉色不佳,滿腹幽怨道:“還買呢,大嫂在母親和榮安麵前把你支錢的事兒說了,榮安走後,母親單獨訓了我一通,我這臉都沒地兒擱。”
“那又如何!榮安是世子了,大哥得爹看重又如何?侯府早晚是我的,我想如何就如何……”
他醉的前言不搭後語,手又點向鄭氏,“你不是說大嫂有一套翡翠頭麵,水頭工藝都極好嗎?買!都買!”
鄭氏想到文氏要看她的臉色行事,眼裡也有幾分壓不住的得意。
門外,許活提前打發了守門的丫鬟婆子們,正聽到夫妻倆的對話,無聲地嗤笑。
她還算了解許仲山,踩著時辰過來,果然,他前腳剛回來,不知道又去了哪裡尋歡作樂。
現在還說這些異想天開的話。
許活眼神發冷,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屋內,鄭氏嚇了一跳。
許仲山反應慢,掀開眼皮見是許活,大著舌頭訓斥:“你的教養呢?竟然擅闖父母的屋子……”
他腦子還糊塗著,說完看向鄭氏,確認:“是不……嗝~是不是沒敲門?”
鄭氏埋怨許活,“榮安,怎可不敬父母,貿然闖入。”
許活隨手帶上門,夾著寒風踏進來,冷聲道:“琉璃盞和翡翠頭麵如何夠,不如我一把火把侯府燒了,為父親母親助興。”
鄭氏瞪大眼,緊接著便氣惱道:“你渾說什麼呢?怎麼能說這種玩笑?”
許活一甩後擺,自顧自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三指捏著杯子,衝他們一敬,用一種遊戲人間似的譏諷口吻道:“欺君之罪的鍘刀一直掉在頭頂上,與其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首尾分離,一無所有,及時行樂夠本,咱們就一起一了百了不是正好……”
“誰夠本?!”許仲山忽地拔起來,指著許活醉罵,“放屁!老子才不會夠本兒!”
許活冷冷地看著他。
她一雙眼睛,乃至於眼神,都和老侯爺極像。
許仲山恍惚間好似看到了過世幾年的爹,不由地打了個激靈。
鬼可怕,爹也可怕。
他嚇得酒醒了些,發現麵前隻是許活,當爹的顏麵受損,怒了一下,“你要是個兒子,怎麼會有這些麻煩?”
鄭氏聽了,也幽幽道:“你說你怎麼就不是個兒子呢?”
許活神色愈冷,目光森森地看著夫妻二人,“你們真是愛口無遮攔,憑白惹人不快。”
鄭氏觸及她的目光,想到什麼,微微瑟縮,又有些怨恨升騰,手抓住許仲山的手臂,越來越緊……
“嘶——”
許仲山痛得吸氣。
鄭氏一驚,忙鬆開,輕柔地揉。
許仲山收回手臂,收起齜牙咧嘴的表情,色厲內荏地瞪視許活,嘴裡還放狠話威脅:“許榮安!你、你彆忘了你是誰的種!”
“彆以為在你祖母和大伯麵前裝得孝子賢孫的人模狗樣,就能不將我這個親爹放在眼裡,我告訴你,我讓你有機會當上世子,就能讓你一無所有!”
他放完話,又一副要打人的架勢,桌上有茶壺杯碟,身後有枕靠,仍然在忙忙活活地四下尋趁手的物件。
鄭氏一麵去拉他勸他,一麵又勸許活趕緊低頭,好像在說和,話裡話外卻暗示許活不認錯便是不孝。
許活不動如山,冷淡地看這鬨劇。
他們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