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嫩枝芽(1 / 2)

還你[重生] 一院 13310 字 10個月前

張天明持續發熱的低燒終於在二月底逐漸好了起來,臉上高高聳起的山峰也成功移為平原。

果真映襯了小瘸子說的話,這通病長達十天才痊愈。

張天明臥病在床的這些天感覺自己好像做了無數個夢,這些紛紛擾擾的夢境像打破的玻璃碎片一樣拚湊不起來,病好後夢裡的情景仿佛也隨著縹緲的霧氣一一散去,讓他隻記得喻奶奶笑容滿麵的和藹臉龐。

能夢到喻奶奶對張天明來說總是欣然且珍貴的,因為那是陪伴他成長的家人,養育他成人的親人,是張天明一輩子都會銘記在心的寶貴記憶。

眼看二月即將過去,這幾天趙家村的村民們把羽絨服換成了薄棉服,路麵上原本沒過小腿的積雪也隻剩下薄薄一層,早晨的鳥鳴聲都比以往多了一些,山裡的回暖處處預示著三月立春就要到來。

時間逐漸臨近,張天明心底竟然升起一絲緊張。

因為上輩子喻奶奶因病離世後,到他重生後的今天,加起來已經長達兩年半的時間沒有見過麵了。

張天明還記得見喻奶奶的最後一眼,是在醫院搶救室外的座椅上。

那是夏季一個極其普通的三伏天,張天明和往常一樣在學校上課,卻忽然接到鄰居打來的電話,說喻奶奶高血壓突發暈倒在地上,已經被急救車拉去醫院搶救。

電話掛斷後張天明立即買了最快的高鐵回家,短短一個半小時他就到了市裡的醫院,看著搶救室外亮著奪目刺眼的紅燈,張天明有絲脫力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冷軋鋼板的候診椅是一片刺骨冰涼,坐在這裡令人心裡發慌,像是有根針戳在心臟上不斷地瘙癢。

在這個炎熱的夏天裡讓張天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腦海裡也是一片空洞和蒼白,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搶救室緊閉的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直到那抹刺眼的紅燈熄滅,一位醫生率先走了出來,他快速的說了一些話,好像在描述高血壓引起了哪些並發症的專業名詞讓人難以聽懂,但最後他說的三個字張天明聽得格外清晰。

“儘力了。”

醫生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宣告死亡。

張天明整個人是麻木的,在冷硬的候診椅上始終沒能撐住身體站起來,好像對身體失去了掌控。

直到感覺右邊的耳朵忽然有些疼,他抬手用力抓了抓,抓出血痕後才感到舒服一些。

然後抬眼看到搶救室內推出一張病床,喻奶奶雙手交疊在胸前,麵容平靜又安詳的躺在上麵。

她好像是在朝張天明笑,又好像不是了。

那年張天明21歲,喻奶奶享年78。

……

“最新情報最新情報!”

小瘸子一溜煙兒的跑進屋裡,大聲嚷嚷:“你們猜我剛剛在樓下偷聽到了什麼?”

大丫看著他風風火火的模樣,配合著猜測道:“晚上吃肉?”

小瘸子哼了一聲不滿道:“姐,在你心裡我就那麼貪吃啊?”

大丫捂著嘴笑了聲,眼神裡滿滿都是你不貪吃誰貪吃的意思。

張天明趴在窗台,聽著耳邊熟悉的對話,望向樓下院子裡的老槐樹。

現在樹枝上的積雪已經消失殆儘,雖然枝頭的嫩芽還沒有生長出來,但樹根旁已經能看到幾簇新竄出的嫩草,清新的綠色零零散散的點綴在周圍。

“姐彆笑了,真的是大事件!”

小瘸子哎呀一聲,連忙說道:“剛剛老太婆和院長打電話,說明天有人來咱們院裡要接走高傾!”

大丫滿眼驚訝,隨即高興道:“這是好事啊,你快去告訴高傾。”

小瘸子嘿嘿一笑,又風風火火的跑去了隔壁。

張天明抬手打開窗戶,他剛剛好像看到槐樹底下長出來一朵小野花,雖說現在回暖了,但春寒料峭還是有些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二丫,快把窗戶關上。”

大丫心急的跑過來,剛被打開一個縫隙的窗戶隨即被緊緊關閉,身上也多了一件厚重的羽絨服,耳邊是大丫擔心不已的聲音:“你病才好兩天,千萬不能吹風知道嗎?”

張天明轉過身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大丫幫他把羽絨服扣好,拉著他剛在床邊坐下,跑出去沒有三分鐘的小瘸子又興致缺缺的跑了回來。

他臉上是明顯的不高興,嘁了下鼻子說道:“高傾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我把好消息告訴他,他還滿臉的不樂意,竟然擺臉子給我看。本來最近接觸下來看他人不錯,覺得以前是我誤會他了,現在我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能裝,真是氣死我了!”

大丫聽了有些不理解,抬頭問道:“他是不是以為你在逗弄他,所以才不高興的?”

小瘸子想了一下,又撓撓頭:“沒有啊,這麼重要的事我乾嘛逗他,我替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哼,他愛信不信吧,反正這事跟咱們也沒關係。”

看小瘸子在旁邊賭氣,早就猜到結果的張天明也歎了口氣。

“晚點我去和他說。”

晚飯過後,張天明去隔壁房間找高傾,發現他並不在屋裡,沒有猶豫的轉身掉頭去了小雜貨間。

打開暗閣的小門,看到高傾坐在裡麵一言不發的望著窗外。

暗閣裡依舊陰涼的空氣讓張天明朝掌心嗬了口氣,搓搓手才走進去。

兩人擁擠的蹲在小隔間,張天明側眼看了看身邊的小孩,其實心裡有些沒底,因為上輩子他就沒做過勸說這種事,準確的說以前兩人都沒說過多少句話,更沒涉及到聊一些敏感話題。

再加上如今他對高傾的了解,知道他不愛吭聲的倔脾氣,讓張天明猶豫了許久,才嘗試著旁敲側擊的開口。

“你在生小瘸子的氣?”

高傾依舊望著窗外:“沒有。”

“那你乾嘛不高興?”

高傾沒有說話。

張天明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倒鉤形彎彎的月牙,月色柔和的透過小窗照在牆壁上,灑下輕薄的一層光影。

他抬手扣下眼前掉落的碎牆皮,拿在掌心裡搓揉。

“我去王老師家的時候,聽到他和朱村長聊天了,說你是被賣到朱寶屯的,那戶人家對你並不好,他們經常打你。”

聽到這些話,果然高傾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張天明繼續說道:“我知道那段時間你一定過的非常不好,那些人不肯好好對你,動輒打罵,即便後來你被院長帶來院裡也沒有好過,李老師經常拿你出氣,甚至有幾次用鐵鍬打你打到嚴重的下不來床。那些時候你心裡一定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好人了吧。”

高傾低垂著頭,淩亂的黑發遮擋了他的神情。

張天明把手裡的牆皮搓成粉末,然後一點點填補在牆壁上被蟲蛀了的小圓孔裡。

“我以前也和你有一樣的想法,以為很多人都是壞人,但其實不是的,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比壞人多的多,我們隻是比較倒黴,碰巧遇到了許多壞人而已。你看之前我們去縣城碰到的警察,他們都是好人啊,有些人隻有接觸過了才能分辨他的好壞,不是嗎?”

張天明轉過頭,看向沉默不語的高傾,勸解道:“如果你總是逃避不去認識他們,萬一錯過了一個會對你很好的人呢?”

高傾靠在牆上,側著頭,語氣冷硬。

“我不會去。”

這短短的四個字讓張天明心頭一梗,他知道高傾心裡或許還想找自己原來

的家人,可先不說這中間過程的艱難和成功率的高低,明明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人選,她願意接納收養你,願意用心待你,為什麼不去嘗試和她一起生活呢?

張天明真的有點氣了,盯著高傾的側臉:“你能不能聽一聽勸?不要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能從院裡出去到底有什麼不好的?”

高傾這時轉過頭,漆黑的眼睛像鷹隼一樣,始終不肯妥協。

“我有家人,我不會和其他人走。”

“你家人現在在哪都不知道!你怎麼找他們?”

張天明急得咳了好幾聲,臉都有些帶著病氣的紅。

高傾見他這幅模樣,終止了這個話題,打開暗門說道:“這裡冷,回房間。”

張天明瞪圓了眼睛不肯走,難得體現了一把孩子氣,扭頭說道:“你明天不和她走,我就不回房間。”

高傾皺了皺眉,他顯然不吃耍無賴這一套,抬腿越過張天明準備自己離開。

張天明見狀連忙拉住他的衣服,真是又氣又無奈。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想不通高傾為什麼還會這麼抵觸,畢竟讓喻奶奶收養高傾這件事於張天明而言不亞於揭露小院黑暗內幕的重要程度,哪怕他和喻奶奶離開後再提尋找家人的話也可以啊。

如果高傾明天不肯和喻奶奶離開,張天明真的不知道自己重活這一世究竟是為什麼。

“高傾,你還欠我一次。”

高傾轉過頭,看向蹲坐在隔間裡拽著他衣服不鬆手的人。

張天明指了指自己的後背,使用最後一個殺手鐧。

“隻要你明天離開院裡,我們就誰也不欠誰了。”

的家人,可先不說這中間過程的艱難和成功率的高低,明明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人選,她願意接納收養你,願意用心待你,為什麼不去嘗試和她一起生活呢?

張天明真的有點氣了,盯著高傾的側臉:“你能不能聽一聽勸?不要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能從院裡出去到底有什麼不好的?”

高傾這時轉過頭,漆黑的眼睛像鷹隼一樣,始終不肯妥協。

“我有家人,我不會和其他人走。”

“你家人現在在哪都不知道!你怎麼找他們?”

張天明急得咳了好幾聲,臉都有些帶著病氣的紅。

高傾見他這幅模樣,終止了這個話題,打開暗門說道:“這裡冷,回房間。”

張天明瞪圓了眼睛不肯走,難得體現了一把孩子氣,扭頭說道:“你明天不和她走,我就不回房間。”

高傾皺了皺眉,他顯然不吃耍無賴這一套,抬腿越過張天明準備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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