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超在打飯,高傾去找醫生了。”
聽了胡嘉的話,胡警察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隻是掃了眼病床上的人,然後說道:“找醫生沒用,全靠他自己醒。”
他們又怎麼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總要看到點希望。
胡嘉背過身,不敢再看病床上骨瘦如柴的人,她忽然想起之前胡警察說的話,說怕張天明會胡來,而現在明明隻要他醒來就沒事了,這人卻偏偏不聽話,再拖下去身體肯定會撐不住。
胡嘉每每想到這裡就心口沉悶,她看向胡警察,猶豫了許久,才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
“天明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胡警察沒看她,也沒有回答。
他站起身拍響床頭的呼叫鈴,護士急忙趕來,像是機器人一般迅速把空瓶的藥液補充上,然後又匆匆離去。
胡警察搓了搓手指,覺得有些空,他抬手不算溫柔的胡擄了一下胡嘉的頭頂,然後說道:“好好看著點,彆瞎想。”
胡警察轉身走出醫院去抽煙,中午的時候高傾和陳超也回來了。
陳超買了三個人的飯,隻是放在桌子上誰也沒有吃。
胡嘉整理好心緒,看著高傾手裡拿著張天明的診療單,而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去詢問醫生的意見,她抱著一絲希望的轉頭問道:“醫生說有辦法嗎?”
高傾麵色不變,沉下聲。
“沒有。”
聽到這兩個字,胡嘉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一股無名之火在胸口漫延開,胡嘉轉過身失控又氣惱的拍了一下病床,衝著昏迷中的張天明大聲質問。
“你睜開眼睛看看啊,這麼多人等著你,你就想不管不顧的離開是不是?張天明你有沒有一點責任心,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你這樣對得起我們嗎?對得起剛剛離世的喻奶奶嗎?你對得起嗎!”
陳超連忙上前拉住胡嘉,急得滿頭是汗:“姐,你冷靜一點。”
胡嘉伏在床邊,眼淚打濕了一角床單,她皺著眉揮開陳超。
“張天明你要是不醒過來,姐這輩子就當不認識你,也從沒有過你這個弟弟。”
撂下這句話,胡嘉擦掉眼淚轉身離開病房。
陳超僵硬在原地,抬眼看了下始終沒有言語的高傾,然後疲乏的跌坐在椅子上。
“她生氣了,也不知道生得誰的氣。”
胡嘉是生氣了,氣到這一晚都沒有回病房守夜,她也沒有氣誰,或許更多的是氣自己。
氣自己不能接受現在的情形,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醫院的夜晚總是寂寥,也總是無情。
陳超在病房裡守了上半夜,高傾守下半夜,病房外的走廊有個隨時能躺下休息的折疊床,兩人就這麼輪班。
淩晨時分,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雲層籠罩,樹上的蟬鳴也停歇了,深夜的寧靜在醫院內顯得格外沉重,耳邊隻能聽聞檢測儀上一點一滴的跳動聲,像是一下下敲擊在心口的鐘擺。
高傾獨自一人守在床旁,看著病床上緊閉雙目的張天明,腦海中回蕩的是白天胡嘉說得那些話。
他就這樣沉默無言的坐著,然後徹夜未眠。
臨近六點鐘的時候,月亮淡下顏色,天空也由黑轉暮,等待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高傾轉過頭,手指輕觸著張天明沒有血色溫度的麵頰,漆黑的眼神在微微光亮的暮色中如墨深沉,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淩厲。
“醒過來。”
“我欠你的,還沒有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