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陸邵北出生那年,便是戰亂開始的年頭。原本幸福和樂的家庭,也因為戰亂飽受摧殘。

他隻記得,在他三歲那年,父親離家,母親在夜裡偷偷的抹眼淚。從那之後,再沒有見過他父親的身影,再得到消息的時候,他父親戰死在抗戰前沿,已經犧牲了。

他母親積鬱成疾,再加上村子裡遭了難,為了將他藏起來,也被敵人殘忍殺害了。那一年,陸邵北八歲。

從此,他成了沒有父母的孩子,好在,那一年過後,村子裡恢複平靜,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那時候他不懂,每年都會有人來給他送糧食,送衣物。他也隨村子裡的孩子一起,下地乾活,給自己賺一份口糧,直到十六歲這一年,有人將他接走。

當他來到陌生的地方開始,他的人生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也知道了,他父親是如何犧牲的。從那以後,他立誌,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解放軍戰士,保家衛國,成了他畢生的信念。

他努力訓練,日日苦讀,因為成績優異,被選入了軍區特彆組建的特種作戰大隊,從此開啟了他全新的人生。

從加入特種作戰大隊開始,他認真完成每項任務,雖然每次都小心謹慎,雖然他技術過硬,可還是避免不了一次次受傷,輕的重的,多少次槍林彈雨中熬了過來。

可他從來沒覺著有多苦。

彆人要寫遺書,他不用,他沒什麼牽掛的人,也沒什麼牽掛的事兒,每次出任務之前,隻有一個信念,無論條件多麼艱難,戰鬥多麼殘酷,一定要完成任務。

入伍第五年,陸邵北去邊境出任務,這也是他第一次受了特彆嚴重的傷,差點兒就沒救回來。

陸邵北再次醒來,大家都說他比閻王還閻王,因為閻王都不敢收他的命。

那是陸邵北第一次長時間休息,他拒絕了在部隊療養,選擇了回到平水村,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離開五年,沒人知道陸邵北去了哪裡,隻知道曾經那個少年再次回來的時候,目光淩厲,再沒有了少年時候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曆經世事的堅毅,又散發著讓人不敢靠近的淩厲氣息。

這一年,他二十一歲,這一待,整整兩個月,他才返回部隊。

村裡人愛打聽消息,可自從有人看到陸邵北在河邊洗澡,那後背上滿是疤痕,就再沒人敢打聽陸邵北的消息。

而他也成了村民們口中不能惹的人,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也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去往哪裡。

隻是部隊上的兄弟提起,都說,從那以後,陸邵北若是受了重傷,或者可以休假,他都會選擇回家養傷,或者在家鄉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靜的過一段時間。

這期間,他救濟了村子裡不少人,又開始逐步地資助那些沒有父母的孩子。

出去這麼多年,讓他懂得一個道理,知識改變命運,那些和他一樣,從小沒有了父母的孩子,需要讀書,隻有多學習知識,才能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也才能知道外麵的世界是多麼的豐富多彩。

國家救助了他,他也要回饋這份恩情。

他努力工作,拚命完成任務,又各種幫助他人,唯獨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年過三十,依舊沒有成家。

部隊上下都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可他完全不為所動。

陸邵北知道,他的命是國家的,他不想讓家裡有個人整天為他擔心,整日的擔驚受怕。直到……那一年,他休假回到平水村,看見了田間笑意盈盈的沈凝……

那一年,沈凝16歲,而他,已經33歲了。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笑會那麼完美,那笑容背後,仿佛天地失色,隻留她臉上的榮光。

陸邵北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兩下,那一刻,他覺著自己淪陷了。他想親近她,哪怕說說話也好。

當他想上前的時候,發現另外一個與這姑娘年紀差不多的少年走上前,而這姑娘的笑容更加明媚燦爛。

“林文君,這是我中午剛蒸的大餃子,還熱著呢,給你。”姑娘俏生生地將手裡的飯盒遞到少年身前。

少年接過來,大口吃著,可陸邵北分明看出來那少年眼中的不耐煩。

陸邵北緊攥著拳頭,突然覺著,那個叫林文君的不識好歹,竟然這麼糟蹋人家姑娘的心意。

那段時間之後,陸邵北總是不經意地往田間地頭走,總是能夠看到姑娘純粹的笑臉,她全心全意地為林文君打算,她那麼明麗,那麼善良,又那麼能乾。

再打聽之下,陸邵北才知道,這姑娘叫沈凝,已經跟這個叫林文君的訂了婚,等再長大一些,林家就會娶她過門。

那一刻,陸邵北感覺自己的心底冰涼一片,人家是有婚約的,他還摻和什麼呢?

離開村子裡的陸邵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一顆心就這麼遺落了,午夜夢回,總是能想起沈凝明麗的笑容。

1972年剛剛過了春節,陸邵北的大隊接到特殊任務,任務極其危險,為了保護國家財務,陸邵北再一次身受重傷,與以往一樣,他選擇回到平水村養傷。不一樣的是,他的特種作戰大隊接到通知改編,化整為零,歸到各個作戰部隊內,有特殊任務的時候再行集結。

陸邵北有想過,他調職以後,應該不會每天都生活在槍林彈雨之中,他動了想有個家的年頭。可偏偏想娶回家的人,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這一年,沈凝已經十八歲了。村子裡名聲極大的姐妹花,就是沈凝和她的妹妹沈安。

陸邵北不想在人家的婚約上插那麼一腳,可他去平陽村的時候,偏偏發現了沈凝的父親與村子裡的寡婦有染,那寡婦還懷了身孕。

陸邵北本想告訴沈凝,可是自己又是什麼立場呢?

當她看見沈凝每日辛苦勞作,卻依舊陽光的時候,陸邵北將心事壓下,說出來真相,不見得對沈凝好,很可能給她平添了不必要的麻煩。

隻要她快樂,他又有什麼好惦記的?畢竟,再過不了多久,她就要嫁入林家,他再將這姑娘放在心上,終歸是不道德的。

他將這份感情深深的埋在心底,傷好利索,離開平水村的時候,隻有對她的祝福。因為陸邵北也不知道下次他再回來,沈凝是不是已為人妻。

這一走,又是兩年,原本他是沒準備回平水村的。

隻是有一陣子,他總覺莫名的心慌,可根本沒發生什麼能讓他慌亂的事兒,他想來想去,將電話打到了平水村的村支部,找到了趙德水。

這才從趙德水口中得知了,林文君要跟沈凝解除婚約,他要娶沈安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陸邵北再也坐不住了,請假直接坐火車回了平水村。

隻是他回來晚了,回到村子當天,隻聽到村子裡對沈凝指指點點,說她不檢點,光天化日的,跟村子裡的賴子睡到一塊兒……

陸邵北完全不相信的耳朵,他想去找沈凝說清楚,就算所有人都覺著她不對,都不相信她,但是還有他,他願意娶沈凝,帶她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他找到沈勝利家,卻沒有發現沈凝的蹤影。

等他找了一圈,終於在聽到平水河邊有聲音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眼睜睜地看著沈凝抓著沈安的手腕,一點一點沉下河中。

他瘋狂地跑過去,踹開林文君和沈安,直接跳入河裡。

深秋時節,河水刺骨的涼,陸邵北遊了好一段,將沈凝帶上岸的時候,她已經沒了氣息。

她就那麼悄無聲息地躺在陸邵北的懷裡,臉上還有被人打的傷,青腫一片。

陸邵北抱起沈凝,看向林文君和沈安,“是你們殺了她?”

沈安受不住陸邵北的目光,往後退著,“我、我沒有,是她自己受不住被人罵,自殺的。”

“你們當我是瞎?”陸邵北冷哼一聲,抱著沈凝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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