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2 / 2)

“我……”

“他怎麼了。”一旁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江眠月聽到這個聲音便覺得頭疼不已,又是他,劉欽章。

她剛剛明明等到周圍無人,才堵住的李隨,想要單獨解決他的問題,至少需要他跟自己認個錯,或是去祭酒大人那兒去認錯,保證日後不再做這樣的事。

“江眠月,他欺負你了?”劉欽章擰著眉頭看向李隨。

李隨幾乎是欲哭無淚,他都快嚇死了,事情敗露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他正在努力編借口,如今還沒想出應對的法子,又來了個難纏的主兒。

“沒什麼。”江眠月無奈道,“劉監生,你先回去吧,此事與你無關……”

“我剛剛都聽到了,便不算無關。”劉欽章打斷了她的話,轉而看向瑟瑟發抖的李隨。

“江眠月居然把那麼寶貴的東西給了你?”劉欽章上前便揪住他的衣袖,“哪有這樣的事,給了你,讓你還你就得還!”

李隨被揪住,一時間更加不知如何是好,東西都賣了,他還能從哪兒找一幅字去。

可若是現在承認,那也太……太丟人了。

“走,我同你去舉業齋去取,江眠月,你若是著急的話,便來我們舉業齋門口等一會兒,我去這家夥房間替你拿。”劉欽章朝江眠月說。

江眠月皺眉想了想,她原本隻是嚇嚇李隨,想要他主動承認,卻沒想到他事到如今依舊嘴硬不說。

劉欽章摻和進來也好,他去舉業齋大鬨一場,也能給李隨長個教訓。

於是江眠月點了點頭。

“好,勞煩你了。”

“不勞煩,不勞煩,能幫上你的忙,是我的榮幸。”劉欽章說完,將手頭的李隨揪得更緊。

李隨原本就瘦,力氣上根本不是劉欽章的對手,一路上幾乎是被劉欽章拖著走,一路哀嚎著,“哎哎你輕點兒你輕點兒!”

劉欽章聽到這個聲音更加的興奮,手上非但沒有輕,反而更重了,時不時還看看江眠月的麵色,仿佛試探她對自己此等做法是否滿意。

江眠月全程沒有開口,隻想著一會兒若是劉欽章撒謊說東西弄丟了找不著,她該如何做才好……直接拆穿?還是假裝不知道?

劉欽章等不到江眠月的回應,腳步更加加快,一路到舉業齋隻花了極短的時間。

劉欽章將人提溜進舉業齋之後,江眠月便在門外等著,一時間惹來無數目光。

她有些窘迫,兀自站遠了些,往女舍的方向走了走。

“誒,那不是江眠月嗎?”司業大人正與張懷寧博士和祁雲崢一道,剛從住所中出來,幾人遠遠地便看到江眠月站在舉業齋不遠處,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她在做什麼呢?不會是會情郎吧。”司業大人笑道。

他話音剛落,便感覺到祭酒大人涼颼颼的眼神朝自己瞥過來,他當即改口,“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國子□□止此等傷風敗俗之事……”

然後他便看到,劉欽章揪著一個人的衣襟,朝著江眠月走去。

而那個被揪衣襟的人,看起來好生眼熟。

“啊,祭酒大人,就是那個學生,把題紙賣給我。”司業大人恍然道。

祁雲崢眼眸沉沉的朝著江眠月的方向看去。

“待我過去好好訓斥他一番。”司業大人摩拳擦掌。

“等等。”祁雲崢單手橫在他麵前,“先看看。”

“怎麼回事?”一旁的張懷寧博士疑惑的看向司業大人,“什麼題紙?”

“嗐呀,一會兒跟你說。”司業大人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祁雲崢,“一些誤會。”

李隨一臉頹然,被扯到了江眠月的麵前,劉欽章氣喘籲籲道,“他說找不著了,鬼才信,一定是藏起來了。”

“我沒有藏起來,是真的找不著了,說不定,說不定是同舍的其他監生給偷走了。”李隨欲哭無淚,可憐兮兮的看著江眠月。

江眠月皺眉看著他,輕聲道,“李隨,你說實話,題紙究竟去哪了。”

李隨剛要開口,江眠月打斷他,“想好再說,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李隨剛要說出口的謊言,忽然有些說不出口。

也許是江眠月的目光太過認真,又或許是她的眼睛裡承載了對他的最後一分期待,李隨想到之前自己跟江眠月討要那份題紙時,她幾乎沒有細想,便將那題紙信任的交給了他。

當時他覺得她傻,可此時,李隨卻覺得心裡揪心難受……誰會不知道祭酒大人墨寶的價值?她會讓出來,不就是因為自己說的那番話嗎?

“我,我拿去賣了。”李隨說完,語氣近乎祈求,“對不起,江監生,我……我真的很窮,你能不能,能不能……”

“家貧,可以跟國子監申請救助的膏火銀,一個月加起來也有二兩銀子,足夠平日裡的花銷。”江眠月皺眉看著他,“可你將東西賣了,可想過,會將我置於何地,將祭酒大人置於何地?祭酒若是追究,你又該當如何 ?”

“江監生!”李隨懊悔不已,“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次的事情,是我貪財,我……”

“江眠月,不必跟他客氣,我去稟告祭酒大人此事,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劉欽章摸了摸自己腦門上的汗,他依舊十分敬業的提溜著李隨的衣裳,廢了不少力氣。

“謝謝你劉監生,幫大忙了。”江眠月朝著劉欽章感激道,卻又話鋒一轉,看向李隨,“既你已說出實情,便如此,你寫一份陳情書給我,由我收著,若是你日後再犯,我定不會饒你。”

“好,明白,我這就回去寫!”李隨鬆了一大口氣,“江監生,日後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知會一聲,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會幫你!”

劉欽章用指頭點了點李隨的肩膀,“江齋長仁慈,放你一馬,知道錯了就好,比我還離譜,真是……我盯著你,陳情書快點交!”

江眠月看到劉欽章那副模樣,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好了,你們都回去吧,我也要回了。”

她還跟蘭鈺約好了要去長跑。

她轉身離開,想要往勤耘齋走,可沒走幾步,便看到位大人並肩站在拐角的處,個人麵色各異的看著自己,似乎已經將剛剛的整個過程看了個全乎。

司業大人臉上帶著幾分委屈,開口道,“江監生言兩語,我的十兩可就沒了。”

張懷寧純屬看熱鬨,有些疑惑,又覺得眼前這個姑娘有趣,道,“臨下以簡,禦眾以寬,江監生是懂得如何收服人心的。”

祁雲崢站在中間,手背在身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江眠月窘迫不已,她哪裡想到,這事兒能被這麼多人見著,著實是尷尬。

“祭酒大人,司業大人,張博士安好。”她立刻行禮。

“司業大人的十兩如何處理?”祁雲崢問江眠月。

“學生不敢說。”江眠月小聲囁嚅著。

“方才你在他們二位監生麵前,可不是這般小心翼翼。”祁雲崢麵上帶著笑意,“想什麼便說什麼。”

“學生認為,經過如此多人之手,那題紙還被司業大人遇上、買走。”江眠月輕聲說,“說明司業大人與那題紙有緣,既然是司業大人花錢買了,東西便應該歸司業大人所有。”

“說的好!”司業大人一拍巴掌,大笑起來,“你看看,你看看,祁大人,你的得意門生都這樣說,你還有什麼理由不把那字給我。”

祁雲崢無奈輕笑一聲,從懷中抽出那題紙,遞給司業。

“看在江監生的份上,給你便是。”

一句玩笑話,江眠月心中猛地一動,低著頭不敢吱聲。

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得意門生了?她也就上學幾天功夫而已。

因為此事耽誤了,當晚江眠月睡得早,沒有再去長跑,滿腦子都是李隨的事,她思來想去,覺得這種處理方式還是有些風險。

這次運氣好,有劉欽章替自己看著。

若是沒有劉欽章,自己跟著去男舍,著實被動,還得有後招才是。

得了空,第二晚,江眠月才跟蘭鈺去騎射場,尹楚楚要看書,不參與她們二人的試跑,說是浪費時間。

半個時辰以後,蘭鈺和江眠月便拖著疲憊的身子灰溜溜回來了。

尹楚楚才看了一章的書,驚愕看著她們。

“十裡,你們二人跑這麼快?半個時辰還不到。”

“不,不……不行,不管這玩意兒什麼牛馬能跑,反正我是不行。”蘭鈺喘著大氣,小臉通紅,“我差點死在騎射場。”

“你就跑了一裡地。”江眠月沒好氣的說,“其餘的時間全在休息。”

“那眠眠你呢?”尹楚楚好奇的問。

“裡。”江眠月咽了口唾沫,倒了杯涼水咕咚咕咚喝個不停。

“我也要,給我留點!”蘭鈺上來搶水。

“……”看著她們二人狼狽的模樣,尹楚楚嗤笑了一聲,表示輕蔑。

“你彆笑啊楚楚,你能跑裡嗎?”江眠月氣極,喘著氣問。

“就是啊,你恐怕連一裡地都跑不了!”蘭鈺也氣急敗壞。

“彆小看我!”尹楚楚放下書,笑道,“不如我們打賭,若是你們輸了該當如何!”

“我把一袋子紅薯送給你。”蘭鈺說。

“誰稀罕你的紅薯!”尹楚楚說,“這兒也沒有鍋。”

“你明知道,為什麼我買的時候你怎麼不提醒我!”蘭鈺氣急敗壞。

尹楚楚和江眠月頓時被她逗笑。

第二日,江眠月拿著李隨的陳情書來到敬一亭東廂房,正是清晨。

司業大人似乎在與祭酒大人說什麼要事,諸位齋長都在門口候著,裴晏卿也在。

江眠月看到裴晏卿,笑著與他打招呼,順手接過他手中的竹書算表。

這兩日,二人乾脆便在敬一亭門前交接,便不用另行見麵了,十分方便,對方一個眼神,二人便明白,連一句話都不用說。

“喲,你倆什麼時候這麼默契了。”和一旁的陶衝笑眯眯的看著二人,“裴齋長,不得了啊,江監生可是國子監有名的美人,你這就與她相熟了?”

“不,不是的。”裴晏卿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忽然被打趣,有些窘迫,耳根微紅,“我們也不是很熟。”

“陶齋長,莫要胡說。”一旁的顧惜之笑了笑,目光中卻也帶著幾分打趣,“我看他們這樣極好,在國子監,便要互相幫助才是。”

江眠月拿著那竹書算表也不否認什麼,便隻靜靜站著等祭酒大人開門。

不過片刻,祁雲崢緩緩打開門,門發出“吱呀”一聲響,本該很正常的聲音,如今聽來卻有幾分陰沉,如他的麵色一般陰晴不定。

他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裴晏卿的身上。

裴晏卿精神一震,低頭行禮,“祭酒大人晨安。”

禮儀風度皆為君子之行,挑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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