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秦綏之還主動朝周肆走了幾步,學著周肆那日恐嚇他的法子,半彎下腰,叫二人的距離靠的極近,方才握住書本的手指輕輕抵在周肆的額頭,抹掉一點隱隱汗意,“周大當家,可是熱糊塗了。”
周肆聽著耳邊愈發靠近的呼吸,思緒卻難得飄遠,中午不該吃那盤香煎羊腰子的,又中美人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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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府。
鹿鳴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蘋,自然取自《詩經》中《小雅??鹿鳴》篇,一州之首府以此為名,可見祁州對讀書人的期望。
算來祁州為下州,文氣一脈自不比煙雨江南,但實在也算不得差,蓋因本朝出了位極負盛名的大儒,宦海浮沉數十載致仕後回祖地鹿鳴府開辦了一座山水書院,十幾載來山水書院的學子蟾宮折桂者不勝枚舉,鹿鳴府的文氣也在各地方露了臉。
隻可惜一個錢寶來,生生斷了祁州的大好前程。
秦襄單槍匹馬踏進鹿鳴府的地兒,不過短短幾年,倒是生出幾分物是人非之感。
鹿鳴府是過祁州要途徑的大府,與黑熊寨自然是兩個方向,過黑熊嶺的行商自然是因為不樂意給鹿鳴府高額的入城費,不提行商,便是平頭百姓入城,也得給二十個子。
若是有那形單影隻且衣著華貴的生人,沒得二兩銀子,都不要想著能混進城,同行的平頭百姓也不敢幫著說話,不然惹惱了兵爺,怕是自個兒不光要挨一頓好打,一路背來賣的貨物還要給兵爺吞了,那才是叫苦不迭。
秦襄自然是當了一回冤大頭,牽著紅鬃馬入城時,貪婪的掃過城內的每一寸土地,他記得原本入城主道的兩旁還有許多小攤販,其中他喜歡吃的便是一家老漢做的餛飩,幾年不見,兩邊的攤販不光少了大半,曾經的餛飩攤更是人去地空。
將沿途之景收入眼底,秦襄去了相熟的客棧投宿,按道理他與鹿鳴府府尹有生死大仇,這樣堂而皇之現身鹿鳴府,若是被個眼尖的瞧見,怕是立馬要叫捕快抓了他換賞錢。
但秦襄敢如此行事,自然不是妄自尊大,實在是鹿鳴府每年的逃犯數不勝數,不提秦襄的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便是今年年初的逃犯再回來,隻要不大張旗鼓在街上自報家門,日子照樣過,歸根結底,是鹿鳴府壓根沒有賞錢一說。
倒是舉報者看錯人叫捕快們白跑一趟,還得被拉回衙門挨一頓板子,如此吃力不討好,便是傻子做多了也曉得厲害,更何況能夠在鹿鳴府下度日的百姓,明哲保身四字更是刻入肺腑。
坐在客棧內,秦襄拿著鹿鳴府的輿圖,這是徐小六手下一隊人馬特意堪繪的,聽說已經將整個大燕的地兒都勘探完了,算算也不過幾年時間,大當家著人辦事最講究的還是效率。
道觀在鹿鳴府外,離的不遠,同他一塊過來的漢子們已經埋伏過去,需得觀察幾日,待摸清了道觀內的情況,選個夜黑風高的日子動手不遲。
此事不必秦襄親自辦,也沒法親自辦,和寨子裡個個長得膘肥體壯的武夫比,他隻能甘拜下風,儘管上山幾年他也時常錘煉身板,到底不是自小打下基礎,而今能打幾個文弱書生已經很滿意了。
為此,趁著道觀之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