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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庾蘊正由大兒媳攙扶著,與林同和爭執,她眼眶含淚,滿是心酸道:“我三十二才得了這個女兒,生產時險些一屍兩命。我將清瑜從貓兒一般大小養到如今這般亭亭玉立,不是為了讓你推她出去聯姻,為你林家人的仕途鋪路的!”
林同和無奈搖頭,壓抑著怒氣,“我林家何時需要她一個女兒家鋪路?謝家是何等人家,容你想嫁誰就嫁誰?謝安之的姨娘本就是娼女,與母親是潁川王氏的謝承之有何可比?莫說二人生母出身天差地彆,便是人品品行,謝承之都要勝過那庶子許多!你當謝安之是怎麼來的寧州,一路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扮作一副純良模樣,也就是騙騙你們這些婦道人家!”
“好好好,我是頭發長見識短的婦道人家,我不如你林家家主有見識,我隻知道我女兒昨日被你打了現在還在祠堂裡跪著!”
庾蘊落下淚來:“你當真是沒有心,我們可就這一個女兒啊,清瑜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要我怎麼辦?!”
“打板子的時候我收著力呢。”林同和小聲嘟囔:“祠堂也烘著火龍,凍不著她。”
“林同和!”庾蘊見對方始終不肯應聲放出女兒,氣得抬起手來,正要將巴掌揮下,就聽得林清瑜短促卻歡欣的呼喊:“阿娘,阿爹!”
那聲音不似平時,包含了太多。
仿佛是遊子離家萬裡,重返故土,有曆經世事變化的滄桑也有近鄉情怯的畏懼。
兩人微微一愣,循聲望去,便見林清瑜跛著腿一瘸一拐地奔了過來,一頭撲進了庾蘊的懷中。
“阿娘……”
久違的卻熟悉的溫暖撲麵而來,林清瑜痛哭出聲。
還活著,都還活著。
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她的人生,真的,重新來過了。
林清瑜突然的出現嚇了庾蘊一跳,等她發現是捧在手心的女兒哭得傷心,立刻將人緊緊摟在懷中。
庾蘊出生世家,從小教導女兒知書達禮,林清瑜也從來沒有讓她操心過,進退得宜、知禮明趣。再怎麼寵愛嬌慣,寧州城誰人不誇上一句林清瑜堪為世家女的典範。
從小到大,她也隻在婚事上反抗了一回。她喜歡謝安之,那便喜歡。謝安之縱使是個不受寵的庶子、是個心腸狠辣的,隻要林清瑜喜歡,那又何妨?
林家總會幫她照看著,庾家也會幫襯著她。
得罪了謝家又如何。
庾蘊摟著女兒,抬頭看向林同和,想要爭辯一二,瞧見他也麵露關心,熄了聲。
林同和何嘗不愛這唯一的女兒,從小嬌慣到大,要什麼給什麼。看著端方守禮,實則骨子裡桀驁不馴,挨家法的時候都扯著喉嚨叫囂不服氣,跪了一晚上祠堂怎麼就哭哭啼啼的了。
真叫他心疼壞了。
她喜歡謝安之,就怠慢與她有婚約的謝承之。謝承之身矜體貴,為著兩家的臉麵不與她計較,可她居然敢當眾與謝安之摟摟抱抱,甚至要跟著他私奔。
當真就如此愛嗎?愛到可以將父母家人都拋之腦後不管不顧嗎?
若不是被長媳陳靈卉發現其中苗頭,在林清瑜收拾好行囊離家的前一刻將人攔了下來。
現在,隻怕林謝兩家都成了寧州城最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