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覺得,他與林清瑜之間隔著高山,隔著河流,隔著許許多多。他以為隻要他伸出手,她就會歡欣雀躍地奔向他,可他此時才明白,決定他們之間關係的,從來都不是他,而是林清瑜。
隻要她想,她便可以不管不顧大膽示愛,隻要她不想,他分毫機會都沒有。
當真沒有嗎?
無論如何,他都要帶阿瑜離開。
想到這兒,謝安之忽然伸手去抓林清瑜。林清瑜一時不察,左手手腕被謝安之牢牢抓住,掙脫不開,她正不解謝安之意欲何為,就聽他道:“阿瑜,跟我去青州!你對我有誤會,之前是我冷落你,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方才謝承之的小廝已經去報信,若是被那刁婦知道你與我離開,你這輩子就嫁不了謝承之了!”
林清瑜一驚。方才第一眼瞧見現下十九歲的謝安之,她以為他還沒有經曆青州、臨淄那些事情,他還是記憶中那個溫柔善良的少年,卻沒想到……原來不是經曆了事情謝安之才變壞,而是他,一直都是一個壞人。
一直都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為了他在謝府的日子好過,為了打壓謝承之,故意勾引她,用她來氣謝承之;又在春日詩會上,三言兩語刺激她去罵謝夫人。此時更是為了他在青州軍中的日子好過些,就要將她也一並擄走帶去青州。
與謝安之私奔,她便徹底得罪了謝夫人,也算是退了與謝承之的婚事。
可也完全賠上了她的名聲。
她分明,還有更好的方式。
男女之間力量太過懸殊,無論如何掙紮,謝安之抓她手都沒有鬆開半分,眼看就要將阿瑜帶走,隻要離開這屋子,離開寧州,阿瑜便是他的了……
忽地,一道寒芒閃過。
謝安之胳膊傳來劇烈疼痛之感,疼痛讓他右手再也握不住,鬆開了林清瑜。
他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著手持長劍的少女,對上她那雙冷漠的眼睛。
墨玉一般的瞳仁中,倒映著他滿是狐疑的麵容。
林清瑜毫不猶豫的揮劍,劃破他的袖袍,劃傷他的右手。
鮮血淋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她手握長劍,突然無比鎮靜。
還不夠。
這點兒傷,還不夠。
她需要與謝家徹底交惡,退了與謝承之的婚事,也需要一個阻攔謝安之去西北發家的機會。
謝承之身體不算好,謝府府中一直都養著一個大夫,從那大夫住的西廂到這兒不過片刻時間。而且算算時間,小廝含墨去尋謝承之,也該回來了。
想清楚後,她見謝安之用袖袍包裹傷口,受傷並不嚴重的模樣,上前一步,果斷出手,一劍刺入謝安之的腹部,淺青色的長袍很快殷紅一片。
“啊——”
門口突然響起一道女子的尖叫聲。
林清瑜循聲看過去,謝承之正扶著“病重”的謝夫人站在門口,身後還烏泱泱跟著一群丫鬟婆子。
聲勢十分浩大。
方才那聲尖叫,便是謝夫人喊的。
謝夫人王如桂方才正在聽自家兒子的說辭,他人還沒娶進門,一顆心早就偏得不知到哪兒去了。王如桂絲毫不相信林清瑜那丫頭會知錯會“負荊請罪”,她剛鬆口說見一見再決定要不要接受林清瑜的道歉,沒想到含墨就冒冒失失地衝進了院子。
說什麼謝安之與林清瑜在謝承之的院子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