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聞過一些春娘的事情,得知她在她這個年紀,就遠嫁到雲縣。初時,春娘的夫君還在,夫婦二人也曾過了一段男耕女織的美好生活,奈何好景不長,不過三年,春娘十九歲喪夫,年紀輕輕地守了寡。而後便寄人籬下,每日看婆婆與大伯的臉色過活。
聽春娘哭訴過,那段時日若不是已故的趙大娘接濟她,她早就被婆婆和大伯餓死家中,後還被婆婆以克夫的名義趕出家門,跟著同鄉去寧州討生活。
既去寧州,說明她的娘家也是個不堪依靠的。
前幾日,林清瑜走進馬車行時,穿著粗布麻衣,故意將自己打扮得樸素甚至貧苦,她問其他車夫去不去雲縣,都無人搭理她,隻有春娘願意同她說話,願意接下她的單子,送她到雲縣。
那時,林清瑜便知道,春娘是一個有進取心的人,她敢抓住遞到她麵前的每一個機會,而且是重回她的傷心地——雲縣。不說有勇有謀,至少也是有膽有識。
有膽識的女子,從來都不差的。
比如春娘。
比如,她。
林清瑜安撫好春娘後,問她今日走訪可知一共能收多少的地?
春娘抽噎著答:“這我也要去打聽,今日隻是收了東郭一部分的地,還沒有全部收完。”
林清瑜給她畫個重點:“勞煩春娘明日重點去打聽雲縣有多少農戶是願意將手中的地租給我們的,不瞞你說,眼下我手頭的銀子也不多,需要另外去籌集銀子,所以還請春娘預估一個大概的數出來,我好去籌錢。”
公羊濮聞言微微皺眉,看向林清瑜,有些疑惑。
林清瑜注意力都放在了春娘身上,並沒有看他。春娘沉吟一番,“東家當真要把雲縣的地都收了嗎?”
林清瑜挑眉,不解其意。
這不是昨日就說定了的事情嗎?
旁邊一直被無視的林清風始終沒聽明白這二人聊什麼,隻是打量著春娘覺得她有些眼熟,又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陡然聽見春娘說林清瑜要把雲縣的地都收了,林清風叫了一聲,猝不及防地嚇了所有人一跳。
林清瑜瞪眼看他。
林清風心虛,湊近前來,“四妹妹不是說解決那夥流寇生計問題嗎?怎麼就要把雲縣的地都收了,你有那麼多人種地嗎?”
林清瑜一愣,抬起頭看向三哥哥。
林清風被她盯得有些發毛,縮了縮身子。
他又說錯了?
林清瑜長歎一口氣。
三哥哥沒說錯。
是她本末倒置了。
她是為了解決流寇和雲縣百姓的生計問題才想著在雲縣種植白疊,可雲縣不是充分耕種的,這些年有不少人都去了襄州城或者寧州討生活,她縱然是收了地,也找不到人來耕種,那豈不是浪費。
春娘附和林清風所言:“我眼下都是按農戶收地的,這些人願意為東家做事,做長工或者做短工都行,這樣東家不需要操心收了地以後誰來耕種的問題。東家若是要我去打聽雲縣有多少地,全收了來,未必能在雲縣找到那麼多種地的長工,莫非東家要從寧州派人過來?”
林清瑜搖頭。
她是被林家逐出族譜的,如何從寧州找人?還是找人來種地?
思索一番,林清瑜改了主意,對著春娘道:“那你這幾日放出風聲去,說我要收地,願意將土地出租的,三日、不,七日後,統一到天香樓簽契書。”
春娘應下。
她又閒聊幾句今日收地時發生的小故事,林清瑜見她神色疲憊,不好再勞累春娘陪在這兒,開口問她:“春娘在雲縣可有住處?不知你這幾日都是住在何處的?”
春娘羞澀一笑:“我在雲縣沒有住處,前幾日照顧趙大哥,許郎中好心,說醫館有空床,讓我也睡在醫館。”
聽她提起趙如朋,林清瑜皺眉,不免想起趙依人的事情,她抬頭望了望天,“天色已晚,再回醫館怕是要半夜了。而且我已聘你做了‘大管家’,做東家的,總該供你吃住,若春娘不嫌棄,今夜同我的丫鬟盼兒睡一間屋子,如何?”
“那趙大哥……”春娘掙紮,抬眼瞧見林清瑜認真盯著她的眼睛,眸色是不容拒絕之意,她頓了頓,應下。
林清瑜喚盼兒出來,領著春娘去收拾房間。有人做伴,盼兒自是歡喜,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