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景林說了這些話,林晚雲徹底下了決心,大年三十在誰家過都行,就是不能在李家過。
彆為難自個,也彆為難他,讓他找回他的女主吧。
她抓著一個桃子跟在李景林身後,“景林哥,這一次找到工作,我想去相親了。”
李景林頓下步子,回過身,垂著眼看她,“是該去,二十了,不能再耽誤了。”
回到大廳裡,李景林走到廚房邊,問:“媽,姨婆家不是有個肉聯廠上班的表弟,他有對象了嗎?”
他媽正在舀水洗桃子,聞言停下手裡的活兒,“前陣子還沒有咧,咋的了?”
“你給介紹介紹唄,二晚也該找對象了。”
這不過是個二居室,廚房連著廳,李景林的話,一屋子的人聽得是明明白白。
空氣飄著桃子香,屋子靜悄悄的。
林晚雲半闔著眼,眼珠子提溜,看她手裡那青裡透紅的土桃子。
林老大咳了一聲,“找工作就夠麻煩的,還得張羅給她找對象,嬸子,你看著,人要是有對象,就彆費心了。”
李景林他媽笑說:“說個親的事兒,能有多麻煩,那孩子是挺好,就那家人,笑臉不花錢,都是好脾氣。”
李父知道兒子的心思,這會兒也斷了和林家結親的念頭,既是如此,不能耽誤了彆人家姑娘。
“他那表弟瘦了點兒,人是挺精神,肉聯廠挨著福昌,以後見麵方便。”
“挺好,那勞煩李叔嬸子張羅了。”
兩家人麵上都多了層尬色,又說了幾句話,林老大帶著林晚雲告辭了。
林晚雲抓緊了車後座,一路顛簸,跟著林老大回林家村。
“結親看緣分,咱不強求,他們家對你不薄,你記著人家的情。”
“我記著呢。”
“該相親就相親,用不著害臊,誰家姑娘都是這麼嫁人,你在市裡有好工作,不會比彆人嫁得差。”
林晚雲心口一酸。
她爸一直把她當皇帝女兒養著,在他眼裡,她就是格格命。
大哥和爸爸完全不一樣,他是個農村糙漢子,沒讀過什麼書,依然為原主撐起一片天。
上班之前,林晚雲把林白雲叫到家裡來,把櫃子裡的僅有的那三條裙子都拿出來,讓她帶回家穿。
林白雲:“多好看啊,都給我了你穿什麼上班?”
“我想買兩條新的。”
“那我問二狗拿布票,給你做兩條新裙子,我們結婚的時候,有人送了幾張還沒用呢。”
林晚雲這才想起,這個時候,集市上賣成衣的很少,衣服都是拿布票去買了布,回家來自己裁剪縫製的。
這更好了,前世她在國外讀書,輔修過服裝設計,設計幾條合心意的裙子沒問題。
兩人拿著布票到了市裡,布的種類並不多,顏色也很單一,挑了大半天,林晚雲實在下不去手。
林白雲嫌她挑剔,在她看來,這也好那也好,林晚雲卻對她的品味嗤之以鼻。
最後,逛了兩圈集市,林晚雲才選了米色帶淺色花鳥印花的細麻布,和灰色的的確良。
“這也太素了!”
“就要素的。”
回到家,林晚雲畫了圖,細細和林白雲描述衣服的每一個細節。
她原以為大白很難理解出她的意思,但她低估了這個年代的女孩了,大白不但能理解,她的手工還極好,裁剪得又好又利落,甚至不用尺子,張手就能量出準確的尺寸。
的確良做了一件西裝領的連衣裙,腰身收緊,下擺做了百褶處理。
林晚雲上身試了一下,大小合適,讓她看起來端莊又有幾分嬌俏。
林白雲嘖嘖稱歎,“好看,沒想到這料子做出來這麼好看!”
林晚雲又前後照了照,穿過來之後,她第一次不舍得離開鏡子。
“二晚,你是不是抹粉了?”
“抹什麼粉?”
“那你怎麼白了那麼多,我前兩天才發現,忘了問你了,你頭發怎麼變得這麼滑溜,用什麼洗的?”
林晚雲:“就是家裡的肥皂啊。”
她本來就是又白又美的小仙女。
林白雲又用細麻布,照著她的圖紙和配色,給她做了一條旗袍,墨綠色滾邊,複古珍珠盤扣,袖口平服圓滑。
這一條沒成型,就已經驚豔了她。
“誰教你買的這絨布條,拿來滾邊真好看!”
林晚雲上身試穿,翠綠色的鳥兒和墨綠色滾邊相得映彰,旗袍按照她的身段裁剪分毫不差,襯得她凹凸有致,花色淡雅,像足了民國的大家閨秀。
林白雲眼裡冒光,“像畫報上的美人,我也要做一條,你給我試試唄。”
待她真上了身試穿,味兒完全變了,她並沒有比二晚胖多少,但好像哪哪都不對勁。
“不合身,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沒有,旗袍就是要量身定做,我再給你畫圖。”
“好嘞!”
剩了些不了,林白雲又給她縫製了一個小挎包。
林晚雲把做好的裙子洗曬乾淨,裝進挎包裡,打算拿到單位去,相親的時候穿。
肉聯廠那位還沒見著,藍姐先給她約了相親,就在上班後第二天傍晚,林晚雲見到了運輸隊的那個卡車司機。
兩人約在人民廣場。
這人叫吳斌,留著時髦的中風頭,因為人壯,頭也大,臉還油,顯得有些油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