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堯打斷她,“她怎麼不收心了?”
“你長點心思,我有熟人在肉聯廠,偷偷告訴我,今兒她上肉聯廠,拿了一個信封給廠裡的一個後勤的,叫啥,閻東財還是閆材棟的,以前還跟她相過親,好多人都看著了,這才結婚幾天,她咋不知道收斂一些,我聽了都臊得慌!”
宋九堯下顎線微微一動,目光轉到她臉上,“她都不臊你臊什麼,要是有啥見不得人的,還能給你熟人瞧見?”
宋清枝一噎,嗖地站起身來,“彆不知好歹,我就來讓你留個心眼,也沒說是啥見不得人的。”
“沒啥見不得人你臊什麼?”
“……我多餘管你!”
宋清枝氣呼呼往外走,衝澡房的門正好打開,她不過瞥了一眼,沒搭一句話便走了。
林晚雲莫名其妙,自打看親那一回,宋九堯給她送電風扇,宋清枝陰陽怪調之後,她就不怎麼喜歡親近這個姐姐,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宋清枝過來做什麼。
外頭黑壓壓的烏雲,看著像是要下大暴雨了。
她把衣服收回了家,又趕緊洗好內衣褲,晾曬在後院的屋簷下,才放下桶回了堂屋。
宋九堯闔眼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睡著了還是沒睡。
“好像要下雨了,你三姐過來做什麼呀?”
他提起眼皮,目光幽涼,“她路過。”
林晚雲把頭發上的乾毛巾拿下,順勢擦了擦,“路過?那怎麼進來了也不坐一會兒,外麵要下大雨了。”
“不管她。”
林晚雲才轉身要回房,他在後頭出聲了。
“你今天上哪兒去了?”
她又轉回去,一頭霧水,“我上哪兒你不知道麼,我的辭職報告已經簽完字,但是工資還沒有發,叫我十五號再去領。”
他淡眼看著她,“就去了福昌,沒有去彆的地兒?”
“嗯?”
“怎麼有人說,看見你在肉聯廠?”
“誰跟你說的,我去找楊廠長了,他說往後肉禽類會更緊缺,我想去找瞿雪,問問她能不能把原來的場地租給我……”林晚雲回過味兒來,麵上一冷,“是不是你三姐跟你說的?”
宋九堯沒出聲。
林晚雲十分無語,道:“她怎麼那麼閒,專程過來說這些,我去肉聯廠是想掙錢,又不是要花錢買肉,再說,我也沒有花你們的錢,你們憑什麼管我。”
宋九堯聽了這話,麵色不虞,“你現在在這個家裡,我問都不能問了?”
她呼吸遊俠短促,“行,你問。”
“有人說,看見你拿一個信封,送給閆東財?”
林晚雲的腦子這才完全轉過彎來,吸一口氣,屏著呼吸看他,“人家叫閆材棟!”
宋九堯:“我不管他叫閆什麼,你找他做什麼去了?”
林晚雲顱頂聚集了火氣,有爆發的衝動,“你三姐沒有告訴你,信封裡裝了什麼麼?”
“沒有,你告訴我就行。”
“我不想說。”
他卻是沒有退讓,站起身來,“我想聽。”
林晚雲無聲發笑,“宋九堯,我以後還會見張材棟,李材棟,吳材棟,我不可能事事跟你報備,我做不到這樣。”
靜默。
烏壓壓的雲層遮住了一大半的天空,天好似一下子就黑了。
宋九堯眼神帶著無形的壓迫,就那麼看著她。
她挪開視線,冷冷說:“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可以走。”
“走去哪裡?”
“回我家。”
“你家?你家有你住的地兒嗎,你的床都被你侄女睡了。”
狂風大作,院子裡有什麼東西被吹翻,卷到了塑料薄膜,一陣嘩啦響動。
柚子樹瘋狂舞動,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連根拔起。
宋九堯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林晚雲耳朵裡,一股悲憤翻湧而來,徹底把她淹沒。
她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對著他,“對,我回不了家,我去找大白。”
“農機站宿舍那麼小,她一個有夫之婦,有地兒收留你?”
林晚雲發現了這個男人的大本事,他平平淡淡說出口的話,能把人溺死。
“我回福昌宿舍。”
“你不是辭職了?”
她咽一下嗓,眼睫顫抖,“就算辭職了,我也能住進去。”
宋九堯下頜微動,咽一下喉,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林晚雲走到門檻邊,狂風暴雨呼嘯而來,卷到她褲腿邊,才換上的乾淨衣服一瞬間沾染上了塵埃和雨水。
根本就走不出去。
她釘在原地,在進退之間,她最終選擇了善待自己,轉身往後,木著臉說:“我等雨停了再走。”
回到房間,她坐到床頭邊,視線餘角裡,兩個帶雙喜的暖水壺放在桌子上,異常紮眼,充滿了諷刺意味。
腳步聲傳來,愈來愈近。
林晚雲心往上提,就在他的鞋子出現在她目光裡的一瞬,她站了起來,立在床和木桌子之間的夾角位置。
轟隆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林晚雲最怕打雷,禁不住在巨雷聲中打了個哆嗦。
下一瞬,男人無聲無息,抬起手臂貼過來。
她縮起雙肩,曲著雙臂往角落裡躲,帶著幾分可憐相。
就這個躲閃的動作,宋九堯的大拇指指節蹭到了她的眼角。
他捂住了她的耳朵,因為她縮脖子的動作,讓這個動作看起來很滑稽,像是要提起她的腦袋。
兩人無聲對視。
林晚雲微微喘息,被蹭到的眼睛紅了一圈,帶著點點水光。
宋九堯貼近了,嘴唇就在在捂著她耳朵的手背上,嗓音低沉,“你躲什麼?”
電光火石,又是一聲巨響。
林晚雲的眼睛蒙著一層薄霧,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不知道是怕打雷,還是怕他,總之,這副神情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宋九堯一聲低笑,“我從來不打家人,隻要你是我老婆,我就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
林晚雲心神微蕩,眼睛睜大了些,怔怔看他。
宋九堯可以清晰看到她眼底那一圈紅,“哭了?”
林晚雲滯了下,手臂一推,“你碰到我眼睛了,痛死了!”
宋九堯紋絲不動,依然保持原來的動作,他的手很大,捂著她耳朵的兩手稍稍使力,就像捧起了她的臉。
“是嗎?是我的錯,我吹吹。”
林晚雲睜著烏漆漆的眼,她全然忘了外頭的狂風大雨,雷鳴閃電,因為比起外麵的惡劣天氣,眼前這個男人做的事,說的話,更像洪水猛獸。
他腮幫子動了動,嗓音沉如幽潭,“你嫁給了我,就是我的人,有人說你閒話,難道我不該問?”
“……”
宋九堯手收緊了些,像是在捏她的臉蛋,“二晚,我該不該問?”
林晚雲是吃軟不吃硬的人,他這麼好聲好氣說話,她身上豎起的刺有潰敗之勢。
“閆材棟幫過我,我剩了一些飯票,反正用不上,就拿去給他了,公司發下來的時候就是用信封裝的,難不成我還另外裝給他,真是無聊!”
宋九堯一個清淺氣聲,“這就行了,好好說,什麼事兒也沒有,你非得跟我犟。”
林晚雲腦子有些混沌,一時想不出來他這話裡的漏洞,隻道:“我就是討厭長舌婦。”
宋九堯默默看她,突然偏頭壓下去,在她嘴角輕啄一下,“我也討厭。”
林晚雲猝不及防,像是被抽走了魂兒,木愣愣對著他。
嘴角殘餘一點濕意,提醒著剛才那短短一瞬是真實發生過的。
他垂下臂膀,搜尋到她的手,一把攏在掌中,往他身上帶,壓著嗓,像是低聲誘惑她,“二晚,要摸一個嗎?”
這流氓問話,引得林晚雲頭皮一緊,她嘴角顫了下,聲兒軟了,“你真有毒……”
隻聽見他一本正經說:“我沒有。”
下一瞬,她的下巴被指腹鉗製住,黑影一壓,溫熱的唇貼合下來,在她綿軟的唇上輾轉碾磨了兩個來回。
熾熱的鼻息噴薄在林晚雲唇角,她如同遊蕩在沸騰的海水,又熱又迷糊。
他含住她的唇瓣,輕輕一扯,遊離到她耳朵邊,帶著細碎的喘息,“二晚,我們該洞房了。”
林晚雲霎時清醒,一把推開他,“大白天的……你自己洞吧。”
宋九堯往外看了一眼,提嘴道:“天都黑了,拉上簾子跟夜裡一個樣。”
他轉身往窗邊去,兩指夾著布簾,呼啦一聲,屋裡更暗了。
林晚雲心口突突突跳,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莫名就慫了,生出了先逃過今天的念頭。
她才走到門邊,有力臂膀往她腰上一攬,她被撈進他的懷裡。
嗒的一聲,門被閂上了。
一聲驚呼,她雙腳離開了地麵,“宋九堯,二姐要來叫我們吃飯了!”
宋九堯一聲低笑,“下暴雨呢,她來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姐,狂風暴雨,飯也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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