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晚。”
林晚雲雙肩陡然一縮,頭皮有些緊,深吸一口氣,才回過頭,露個假笑給他,“你怎麼上這裡來了?”
宋九堯冷眼看她,“你出來。”
林晚雲:“……噢。”
呂和貴自然認得他,回過神來,驚覺自己疏忽大意了,宋九堯可不就是娶了林家村的妹子,才被村裡架著去買了林家村的山地,他怎麼沒想到就是眼前這一個呢!
他立馬迎了上去,“宋老板!”
宋九堯略微點頭,“呂村長。”
“這是你媳婦?”
宋九堯眼皮一抬,“嗯,我過來接她回家吃中午飯。”
“哎呦,走走走,上我家裡吃去!”
宋九堯:“這回不去了,下回。”
呂和貴:“嘖!難得都到家門口,正好有一些誤會,咱們邊吃邊說,把誤會解開了,什麼事兒都沒有!”
林晚雲越看這個村長越討厭,鼻腔一個嗤氣,斜了他一眼,“我們上飯館吃,有什麼誤會等公安局的人來了再說吧。”
她大手一揮,“大強哥,大標哥,老弟們,走!我請客!”
林大強看得出來,宋九堯不咋高興,便很有眼力見地回絕了,“下回吧,等大白身子好了,我們再一道下館子。”
林晚雲這才想起林白雲“身子還沒好”這一檔子事,便給兩個弟弟使眼色,交代道:“晚點兒去接你姐回家來養。”
呂和貴把幾人送出村口,沒敢再提不報公安的事兒,承諾一定給大白主持公道,把地還給她種。
等幾人各自散去,宋九堯才輕抬眼皮,瞅著她,“公安局的人沒活兒了,光聽你林二晚使喚?”
林晚雲:“……我什麼時候使喚過他們呀。”
這一回是真的要帶大白去一趟公安局了,不給呂家一點教訓,往後她還得受欺負。
“就該讓他們來抓你,敢帶人來彆村乾仗。”
“……誰說我們來乾仗了?”
宋九堯看她那張小臉,著實有些礙眼,便挪開臉,“上車。”
下巴都尖了,去一趟南苑至少掉了三四斤肉,教訓她也不在這一時。
林晚雲上了挎鬥,嘴裡振振有詞,“我是過來和他們講道理的,大白這個婆子太討人厭了,又會演戲,那個老二也很壞,還有剛才這個村長,嘴巴翻來倒去就是那幾句話,一點用也沒有。”
這麼一說她又替大白發愁起來,光想到要跟著一群人住在一起,就讓人窒息,當初為什麼要讓大白嫁給這樣的人家呢?
“宋九堯,都到這兒了,回一趟我家吧,我媽叫我回去。”
大白說,她媽念叨,她上南苑看大姑姐起新房子,她大哥也想起,叫她帶宋九堯回家一趟。
林晚雲明白牛翠芬的意思,就是想叫宋九堯給大哥幫點忙。
她和大哥是原主的親人,把原主養那麼大,她覺得她回報是應該的,但是她不想和宋九堯張這個嘴,等她上了歌舞廳,就打電話到慶山,叫趙賢給她預留幾車碎石。
宋九堯沒出聲,把車拐進林家村。
牛翠芬看見兩人回家來,很是高興,連忙給兩人弄飯。
林晚雲上林大白家去了。
因為這一次空著手過來,宋九堯從兜裡掏了些錢,趁著牛翠芬單獨在廚房做飯,把錢放到炤台前。
“媽,今天從彆處辦事回來,沒給侄子侄女帶啥東西,給你留點錢,買點吃的給他們。”
牛翠芬連忙拿起來,塞到他手裡,“我不要咧,我有錢!”
宋九堯一向不跟家裡人客氣,不會塞來塞去那一套,她塞回來便不再理會了。
牛翠芬問他,“這一回你們上南苑,看你大姐起新房了?”
“嗯,起到第二層了。”
“那多好啊,住磚房就是好,上回上你家裡,那樣的房子住著就是舒服!”
宋九堯笑笑,“現在起的更舒服,讓大哥推了房子,再起一棟磚房。”
牛翠芬就等著他這句話了,停下手裡的活,“可不是!你大嫂早就想起了,村東頭,挨著大路那裡,我們還有一塊地,尋思老屋子留給老二他們住,老大到那裡再起一棟磚房。”
“那更好了,那打磚機,要是有的用,馬上就能乾,冬天打好磚,等明年開春,也不耽誤田地裡的活兒,”牛翠芬手往身上抹了下,“就是,你那邊的碎石賣得緊不緊張,要是不緊張,先給你大哥留幾車。”
宋九堯:“沒什麼緊張,等大哥回來,我問他一個時間,叫人送過來。”
牛翠芬一拍大腿,“這可好了!”
隔著兩戶人家,林大白總算被林晚雲說動了,答應她馬上上公安局報案,不管咋樣,都先給婆子那些人一個教訓,不然就白辜負那麼多人替她出頭了。
兩人沒顧上吃午飯,就上了市裡,在公安局報了案。
晚上,林白雲回到農機站,發現屋子裡黑著燈,呂二狗一個人站在門外等她。
他麵色不好看,林白雲自然知道是什麼回事,也不搭理他,推開門進了屋。
呂二狗跟進來了,反手關上門,在她身後問:“大白,是你上公安局告我媽和我嫂子她們去了?”
林白雲回過頭,“我是上公安局,可我不是告你媽和你嫂子,我隻是報案,讓他們幫我查查,是誰在我地裡種上了菜。”
呂二狗眉頭一鎖,“你這麼辦事,就沒想過後果嗎?”
“啥後果?”
他停了兩三秒,“咱倆過不下去的後果。”
林白雲愣住了,呆呆看著他。
她從未想過呂二狗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和他剛結婚的時候感情非常好,體貼彼此,愛護對方,就在山地分錢的事兒之前,她和二狗的感情還一直都是好的。
“咱倆過不下去?”
呂二狗扯嘴,“你說咋過,二晚帶那麼多人上我家裡鬨,把我媽都氣哭到地上去了,還上公安局報案,往後你還能回呂家村做媳婦?”
林白雲嘴唇嚅動兩下,“是她們先那樣對我的。”
她心底生出一絲悔意來,甚至開始自我懷疑,她和二狗怎麼走到了這一步的?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又叫家裡人簽字分田地,又讓二晚他們上家裡鬨,還上公安局報案。
“哪樣對你?咱們就兩張嘴,少了那七分地,就餓死了?”
“……”
他麵上仍是不好看,但到底緩了一口氣,“你明天去把案子撤掉,我回去給我媽和我哥我嫂她們賠罪,等過一段兒,我媽那邊氣消了,我再帶你回家。”
林白雲默了片刻,應下了。
她不想再回那個家,但是她又不想二狗為難。
聽到二狗說過不下去那個話,她心裡嚇了一跳,和二狗過不下去,她不知道以後該咋樣活。
第二天,林白雲沒有找林晚雲,自己上公安局把案子給撤掉了。
林晚雲很是納悶,她交代過小弟,要是公安抓了方婆子她們,就給她來個電話,她在歌舞廳等了半天,設計稿都沒心思畫了,也沒等來一個信兒。
正好,宋九堯從外頭辦事回來,洗了一把臉,看見她在擺放電話的桌前磨蹭,便走過去,問:“做什麼?有你電話?”
林晚雲猛地搖頭,“沒有啊!”
“沒有讓開,我打。”
林晚雲抱著她的一疊畫稿,三步一回頭,最後把門給他掩上了。
宋九堯給慶山那邊撥去電話,找到了趙賢,才跟他說兩句,趙賢便嘿嘿笑了。
“咋回事,林晚雲才跟我說了沒多久,讓我給他哥留碎石,她把錢給我,你又來這一出,咋的,你倆各過各的?”
宋九堯幽光一動,往外瞥了一眼,“她怎麼跟你說的?”
“她說,先拿五車,我說五車哪夠,五車都不夠半層,她就說剩下的先跟我賒賬拿,我尋思,林二晚做媳婦這麼懂事,一分錢都沒跟你拿?”
宋九堯略微舔一下嘴,“彆那麼多廢話,你裝好車叫人送過來。”
掛了電話,他往門外走,倚著門框看林晚雲。
她在逗大黃,大黃不甚熱情,她也不甚專心,時不時往後瞟一眼,似乎在惦記著什麼。
阿平又是一臉愁苦,拿著賬本走過來,“堯哥,慶山的賬越來越多,我真管不過來了!”
宋九堯才要張口,屋裡的電話響了。
林晚雲身子嗖的一下,彈了起來,又強行壓了壓腳尖,似乎在掩蓋什麼迫不及待的心思。
宋九堯在落日下微微眯起眼,“阿平,去接一下電話。”
阿平努努嘴,還是按他的吩咐去了。
“二晚,你的電話!”
林晚雲抿了抿嘴,不動聲色點一個頭,“噢。”
宋九堯眼皮輕抬,眼角的餘光追隨著她的身影,最終往屋裡移去。
阿平走出來了,才要繼續訴苦,老板一個涼涼目光掃過來。
“誰打來的?”
阿平愣了下,往回想,嘴角有些繃不住,“一個男的。”
話音才落,隻聽見屋裡傳來雀躍的叫聲:
“是我!是我!對呀,都是我畫的……我一直在等你電話啊!行的……行行行!我知道……津南路嘛,我知道怎麼走的!”
阿平頭皮一緊,“堯哥,津南路……”
“津南路怎麼了?”
“六子,他都上那裡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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