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是最有生活氣息的地方,也是最能感受到活著和生活不同的地方,飛坦喜歡到這樣的地方去。
這種愛好與飛坦給人留下的普遍印象有很大的反差。不了解他的人,總覺得他跟刑訊、血腥、殺人、暴力、強盜畫上了等號,一提到他,除了這些就是這些。
但他也是個人,有各種各樣情感的人。他也有普通人的情感,也能和親近的人開玩笑,也會包容同伴的任性,少年的時候也會為同伴的死而流淚,現在仍然會因為同伴的死亡而傷心。就像他的習慣用語那樣,他也有柔和的一麵,並不是那麼絕對冷酷無情的。
他是人,活生生的人,並不是幾個標簽能定義的產品。隻從這些標簽去看待他,看到的隻是標簽,而不是他這個人。隻是他很有人味的一麵,很少有人能接觸到,也很少有人願意去了解。
一旦知道他的身份,隨之而來的就是敵視、歧視、畏懼、遠離、利用、消除等等態度。普通人、黑I幫、獵人、權貴,他們看待旅團,或者說看待流星街人,自始至終都是這些。友善、平等、尊重,總是離流星街人很遠。
哪怕是普通人,自覺心懷善意,一旦知道旅團的身份和作為,也會心懷恐懼,要是遇到了,第一時間想的就是趕緊遠離,免得遭殃,這是人之常情。
就像普通人在路上遇到了全世界知名的恐I怖分子、殺|人犯、通|緝犯、黑I幫,比如X·拉登,隻要ta智商正常、頭腦清醒,即便不報警,也不會想著上前去引起這些人的關注,又或是跑上去向這些人表示友好、表達善意。漫畫裡麵,明知是這類人物還要上前去主動糾纏的主角,在現實生活裡基本不會出現。
漫畫裡也有把路邊身受重傷的不明人物帶回家,來推動故事劇情的發展的橋段。現實生活裡,會把路邊身受重傷的不明人物帶回家,而不是送去醫院的人,概率也接近於零。
把身受重傷的人帶回家,受重傷的人身份暫且不說,會不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也不說,能不能有那個能力把人救活才是更需要關注的問題。一個普通人,就算是醫生,在沒有專業儀器和藥物的情況下,把身受重傷的人帶回家,那不是救人,是在謀殺。
智商正常、頭腦清醒的普通人,在麵對這些情況、麵對旅團這種極端危險的人物時,會做出什麼行為,是可想而知的。
毫無疑問,旅團是危險可怕的,普通人遇到自然會想要遠離。看上去旅團似乎處在強勢地位,至少他們的武力讓人恐懼,讓普通人退避三舍。實際上,連普通人也能用畏懼、遠離、有色眼鏡、口誅筆伐等等武器,作為武力值弱勢的一方的有力武器,去攻擊旅團。
麵對這樣的攻擊,旅團的武力起不了作用,他們越使用武力,就會招致更多的畏懼、遠離。從旅團成立至今,旅團並沒有解決任何加在流星街人身上的歧視,並沒有讓流星街人被當作人,反而因為旅團反抗的方式,給流星街人帶來了更多的歧視,陷入了死循環。
人們談起幻影旅團,就會和殺人放火聯係起來。人們談起流星街,就會想到這是個會誕生幻影旅團的地方,是惡之源。
暴力是能解決很多問題,但想用暴力解決一切問題是不可能的。人不可能單純受暴力的操控而改變自己的畏懼、歧視、仇恨之類的情緒,越使用暴力這些情緒反而越多。旅團能用武力反抗加在流星街人身上的歧視、傷害,彆人照樣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他們加在普通人身上的武力傷害。就像強權壓不倒所有人,絕對的武力值也不能讓所有人屈服。
這種事情,飛坦當然清楚,庫洛洛也清楚,旅團的人都清楚。隻是他們用了這麼多年這種手段,在慣性的作用下形成了路徑依賴,哪怕沒用也還在用這種手段。直到旅團成員大麵積死亡,直接中斷了這種路徑。
生、死、生,在三種狀態下來了一圈的旅團成員們,不得不麵對這種手段帶來的各種問題。經曆了同伴的集體死亡的庫洛洛,也才不得不正視這個危險而沒有效果的手段帶來的各種危害。現實,給了他們沉重冰冷的教訓。
旅團所有成員都意識到了,也有了改變的意願,不再想著一味使用這種手段。所以,當庫洛洛提出暫停的時候,所有人都沒反對。他們都需要時間,都需要停下來,想一想,找一找,去找到自己更想要的答案和手段,因為他們依舊還有想完成的夢想。
再來一次的機會,不是永遠都有的。
見飛坦把自己帶到這種地方,未尋就明白他的意圖了,她總是能很快懂得各種各樣的人的心理。同庫洛洛一樣,她也會通過認知人類的心靈地貌來認知世界,對生物情緒、感覺如鏡子般的洞察,使得她認知人類心靈地貌的效率和體察度非常高。
兩人在集市的不同攤子間穿行,飛坦先買了個菜籃子用來裝東西。許多來逛集市的人都有類似的籃子,用草編的籃子。這裡的集市有著各種各樣的新鮮蔬果,和一般的菜市場裡賣的東西不太一樣,本地區的特產非常多。
賣菜的攤主非常熱情,看見兩人走到攤子前,就向他們介紹自己攤子上的菜蔬。攤主用的是本地方言,也混雜著些官方用語,飛坦能聽懂一些,也能說一些,他在這裡住的時間也不短了。
聽完攤主的介紹後,飛坦問:“要買什麼?”
未尋看著那些蔬果,一時間沒決定要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