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文彬點點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把煙在煙缸裡撚滅,試探著說道:“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我也正為這事鬨心呢!”周立喝了一口水說,“可還能怎麼辦?咱們又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再接著降價吧?”
冷文彬問道:“陳小漁那邊也沒什麼消息?”
周立說:“這人都是一個腦袋,咱都沒辦法,她能想出什麼好辦法?我看她走市場也無非是做做樣子。現在的問題說容易也容易,就是出在價格上。咱們要是再比兩大可樂一箱再低上5塊錢,就自然還有客戶願意經銷咱們的產品。”
冷文彬笑著搖搖頭說:“現在的價格已經到底了,如果再按你說的做,公司就虧**。”
周立苦笑著說:“如果不降公司也沒什麼活氣兒呀,生產部上一星期的班放一星期假,我看呐,再這樣下去就離關門不遠了。”
冷文彬說:“那你有什麼打算?”
周立皺著眉頭,想了想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吧,好在,公司現在還能按月發工資。”
冷文彬意味深長地說:“要是真等到發不出工資的時候再做打算就已經晚了。”
“您的意思是……”周立眉頭一展,似乎想到了什麼,可隨即又黯然地說,“白山鬆仁露那邊也不是什麼樂土。雖然比咱們這邊能強點,但也沒有多大的銷量,經銷商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正催著公司做廣告呢!”
冷文彬又點燃了一支煙,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周立繼續說:“做廣告得花錢,可公司現在哪有錢做廣告呀!上次回公司,我看庫房裡的貨都堆滿了。就算公司砸鍋賣鐵湊夠了廣告費,可誰又能保證打了廣告產品就能賣得動?我聽人說,‘健力寶’當年在上海一個月砸了3000萬的廣告費,也沒聽到什麼動靜。”
見冷文彬沒有作聲,周立繼續說:“冷總,您說黃總為什麼不從集團那邊給咱們追加點費用,集團的生意不是做得挺大嗎?”
“生意再大的公司也缺錢。”冷文彬在煙缸裡磕了一下煙灰,緩緩地說,“南溟這座廟的經已經不能再念了,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尋找另一片樂土。”
周立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疑惑不解地望著冷文彬。
冷文彬略微沉吟了一下,說:“李斯在沒做秦朝的宰相之前,曾經是楚國一個看守糧倉的小官吏。他在糧倉裡經常可以見到吃得肚滿腸肥的大老鼠。那些老鼠看到人卻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在當時,民間的習俗把米倉中的老鼠視為‘錢鼠’,一般是舍不得打的。但相對於每天在糞坑旁邊,以大便為食的那些瘦小枯乾的老鼠,卻非打即殺。起初李斯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同是老鼠,待遇卻有天壤之彆呢?直到後來他才領悟了其中的道理。”
周立說:“是不是因為它們所處的位置不一樣?”
“人生如鼠,不在倉,就在廁。”冷文彬讚許地一笑說,“人也一樣,一輩子有沒有出息,全看自己找一個什麼樣的位置。李斯悟懂了這個道理之後,便毅然離開楚國,去蘭陵求見一代儒學大師荀況,接著又投靠權臣呂不韋,後來因勸泰王‘成帝業,為天下一統’而大受賞識,最後終於當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秦國宰相,成就了一番千秋大業。”
周立想了想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說我們也要為自己換一個位置。”
“準確地說是換一個空間。”冷文彬字斟句酌地說,“南溟已經呆不下去了,留在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企業也會把我們的職業生涯葬送掉,我們應該想辦法向外圍發展。”
周立撓了撓頭,不解地問:“您是說離開南溟?可離開之後我們去哪?”
冷文彬熄了煙,問道:“咱們部門一共有多少人?”
周立掐著手算了一下說:“算上借調到陳小漁她們部門的,大約有50多人吧。”
冷文彬說:“這些人都是‘自己人’吧?”
周立意說:“絕對的嫡係至少能有三分之一。”
“足夠了。”冷文彬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成功的人都是善於把握機遇的人。咱們現在有人、有槍、有番號,還愁沒地盤嗎?”
周立懵然地望著冷文彬,身旁的電暖器散發出陣陣的暖流,而他卻從冷文彬的話語中感受到了絲絲的寒意。
……
2006年1月10日,一個震驚中國飲料業的重大新聞驟然爆出:CK可樂以150億港幣全資收購雨露飲品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