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到洞天觀來索取生命之髓的人並不是全無成算莽撞行事。
一直以來, 洞天觀最出名、最有震懾力的就是封妖燈鎮獄火和十二真人。
封妖燈鎮獄火投胎,還收走了其它鎮獄火,雖然有動不動就開封妖窟把人罩進去用鎮獄火燒死的毛病, 但現在洞天觀上下齊聚的靈堂, 聶然除非是想親手把洞天觀滅門,不然絕對不敢開啟封妖窟。她不能開封妖窟,即使功力再深厚, 那也是隻有雙拳難敵四手, 多叫些人拖住她便是。撫恤金給足,錢給到位, 有的是人願意賣這個命!再就是如同五行門這樣, 欠了大人情需要還, 拉出來當出頭鳥煽風點火, 拖住聶然。
小麒麟獸雖然神通廣大、法力高,但提前先排人以吊唁的名義混到賓客中,布下陣,占據有利地形, 一旦動手,立即以繩索套住小麒麟獸。一旦拿下小麒麟獸, 不僅可以作為人質, 還能夠取它一點麒麟血撈點好處,隻要沒把小麒麟獸弄死,即使大麒麟獸打上門來,都還好說, 那點麻煩跟生命之髓比起來便算不得什麼了。
洞天觀的十二真人,在蛄子嶺一役中,也是折損慘重。楊丹青可是當場重創, 用滑竿抬回的洞天觀,起不了身,另外的幾位真人,多少都中了些毒,如今在洞天觀的包括呂青鋒在內的五位真人,另外七位還在醫院。楊丹青身受傷重臥床不起,隻要提前派人到洞安觀摸清楚地形,找到她住哪間屋子,待動手的時候,抓她,可是現成的人質,比抓楊雪嶺還容易。
二代弟子中的精銳折損過半,不算傷的,靈堂上就躺了好幾個。
這使得洞天觀的戰鬥力大打折扣。
各派的人在蛄子嶺損失慘重,若是要從腐屍花妖那裡去搶生命之髓,是絕對不願意再去的。可是腐屍花妖已經死了,它的生命之髓也被挖了出來,洞天觀受傷的弟子都吃過,說明量極大,絕對有剩下。
如果他們就此作罷,認栽,那真是血本無歸。
如果搏一搏,各派聯手,再請出有實力的人聯手謀取生命之髓,這成算就很大了。等到洞天觀把生命之髓交出來,大家憑本事再奪便是!退一步講,無論是通靈堂白狼堂底下的腐屍花還是蛄子嶺的腐屍花,都跟聶然沾上點關係,誰能保證,很可能聶然還知道其它地方有生命之髓。隻要逼她就範,好處無窮!
……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一夥戴著口罩頭套戶外運動裝的人按照踩點的人給的位置摸進楊丹青的房間,推門進去,便見預想中重傷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人,正穿戴整齊地坐在房裡編符繩。她一派悠閒從容的樣子,哪有半點重傷病人的樣子。
楊丹青在蛄子嶺時確實傷勢很重。
可是,之前聶然從白狼堂中得到生命之髓時,楊丹青就已經吃過不少。她的身體裡還殘留有藥性,而之前傷重瀕死時,楊雪嶺又喂了她三滴腐屍花妖的生命之髓,效果自不必提。
楊丹青連著休息兩天,已經恢複了精神。
道觀裡沒有醫療儀器設備,拍不了CT、X光之類的,不確定被震傷內出血的部位有沒有痊愈,再加上生命之髓實在招人惦記不好出去招人眼,她便待在屋裡繼續靜養,想著多休息幾天再出去。
哪想到,昨天晚上呂祈仙、胡槊、楊雪嶺紛紛收到外麵傳來的消息,之前去蛄子裡的那些門派意圖圍攻洞天觀奪取生命之髓。
對方人多,又是各派聯合,還自處請人助拳,許諾各種好處,想要完全保密是極難的。
洞天觀在外還算有幾分聲譽,頗受人敬重,一些人得知消息後,便消消地透露給他們,讓他們早作防範。
隻不過洞天觀還辦著喪事,彆人前來吊唁,沒有不讓進門的道理,隻能讓門下弟子都帶好防身的家夥,隨時防止動手,再把存放典籍、法寶等貴重物品的房舍添派人手,防賊的機關、法陣都開啟了,旁的也就隻能隨機應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楊丹青的房間跟三清殿隻隔了幾塊不大點的菜地,直線距離不到百米,那邊的喧鬨她早就聽到了。
她很安心地坐在房間裡等著逮她來摸過來。
畢竟,她身為洞天觀的傳功長老,聶然的親師婆,又是重傷臥床沒有還手之力的人,全觀裡最好下手的目標。
一群人摸進門的人對上等待多時的楊丹青,還沒交好,一個個便栽倒在門口,連怎麼中的招都不知道。他們隻感覺上一秒自己還跟楊丹青對視上,下一秒,便已經被楊丹青用剛編好的符繩捆了個結結實實。
楊丹青手裡的符繩一端拴著闖進屋的人,另一端牽在手裡,抬腿便往外去。
那些被符繩捆住的人,便跟提線木偶似的渾身不受控製地往外走。他們一個個奮力掙紮,沒用,手腳不聽自己使喚,嘴裡甚至發不出聲音!又驚又怕,急得額頭直冒汗。
楊丹青剛走出房門口,拐上小道,便撞到三個鬼鬼祟祟的人。
那三人蹲在道觀的後牆外,打開袋子,從裡麵摸出了自製的□□,準備炸道觀。
道觀小,靈堂設在三清殿的,他們要是這麼一通炸,三清殿兼靈堂立即就得塌,屋子裡的棺材和人都得被炸飛埋進去。
楊丹青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去,把他們打得媽都不認識。”掩在寬大的道袍袖子下的稻草人一動,捆在那幾人身上的符繩立即化成了灰燼。那幾人就跟中邪似的,嗷嗷叫著,朝著剛把□□拿出來的幾個撲過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衝得最快,撲過去,一把搶過打火機,用力地扔到了菜地的糞坑裡,跟著就是一腳剪刀腿絞在那人的脖子上,絞得人摔翻在地,脖子都扭傷了。他騎在人家身上,揮拳便開始猛揍。
那三個人的特長是做各種□□,不擅拳腳,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彆。
來逮楊丹青的,那都是打小習武,拳腳功夫極其過硬的。
七打三!七個武功高強的打三個普通人!
那三人被打得骨頭都折了,鼻青臉腫地縮在地上蜷得如同一隻煮熟的蝦米,隻剩下喘氣輕哼喊疼的份了。
楊丹青沒理會他們幾個,徑直去往道觀門口。
前來吊唁的賓客已經避到了道觀外,而道觀裡打得棺材板都飛出來了,洞天觀的弟子正在跟人展開混戰,院子裡、房頂上、圍牆上全都是正在打鬥的人,瓦片橫飛,鮮血四濺。
一顆圓滾滾的人頭從院子裡飛出來,正滾落到楊丹青的腳下。
楊丹青凝神一看,那人頭脖子處的斷口平整,一看便是被極為鋒利的利器所傷,一般的刀劍都削不成這樣子,很可能是聶然的斬不平斬殺的人。她再去看臉,不是自己道觀裡的人,暗鬆口氣。
她往裡去,見到一個年輕弟子被好幾個人追著拿刀子砍,後背、胳膊、前胸全是刀子劃過的血口子。每一道傷痕都皮翻肉綻,傷口極長,那弟子的衣服都被鮮血染紅了。他的師兄想要過來救,也遭到圍毆,自顧不暇。
楊丹青快步過去,如秋風掃落葉般將圍毆那兩個弟子的人打翻,再一路打進去。
有人大喊聲:“楊丹青!她吃過起死回生藥,已經痊愈了!”
楊丹青聽著聲音耳熟,扭頭看去,見是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整個腦袋遮得隻露出雙眼睛。
他的衣服跟其他人一樣,全是戶外運動店買的統一服裝,隻能能看出個高矮,至於胖瘦都很難分辨。這麼熱的天,他們在衣服裡還套有軟甲之類的。
她大喊一聲:“烏老七,你不要以為把臉遮起來,我就認不出你。不好好待在你的長白山挖你的野人生,跑來砸我洞天觀的道場。當誰還不會砸場子是不是?赫老四,你有本事把臉蒙起來,有本事彆用你的七殺刀。鴛鴦拳呀,趙瘸子,當年你斷了腿,你老婆背著你來洞天觀求醫,一回頭,夥同女徒弟弄死老婆,跟著女徒弟練起了鴛鴦拳,還打到我洞天觀來。當初就不該替你接上這條腿。五行迷蹤步,五行門湊哪門子的熱鬨!蛄子嶺的損失還不夠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