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汝秀眉一挑,直截了當要搶她佩劍。
遊扶桑是打不過她。
可這一刻,十分恍然地,遊扶桑感到手心有什麼力量聚集起來,血液裡似有藤蔓攀爬,要衝出屏障。
江汝輕而易舉地拿走了虹木劍,她很暢快地大笑:“遊扶桑,你還手呀!你要是有能耐打死我好了!聽說到現在你連合襯的劍法也選不下來,我倒要看看你這種廢物打起架來能是什麼樣子!”
閉嘴。
“我是法修,拿這把劍確實沒什麼用處,但總比放在你身上虛度光陰要好!廢物就要有廢物的自覺,以前你不是很明白的嗎?”
閉嘴。
“真該讓宴少主也來看一看某位廢物師姐連佩劍都護不住的‘英姿’……哈哈哈哈……”
閉嘴!!
怒意仿佛有了形態,遊扶桑第一次握緊拳頭後感到力量充沛,無數的荊棘蔓延開來,如箭矢如利刃,瞬息之間,絞斷一截脆弱的脖頸。
電光石火人頭落地,嘴角還凝著笑。
江汝盯著她,用那雙黑洞一般的眼睛。她永遠地閉嘴了。
魔氣消散開來,雲海試煉驟而漆黑如夜,周遭的一切變得很冷,滾燙的血濺了遊扶桑滿身,卻讓她流下冷汗,牙齒噠噠地打架,遠處寒星劃過寧靜夜空,雲海試煉的結界破開,她回到了宴門淒涼寧靜的夜。
萬物死寂,夜寒如血。
眼前被割下的頭顱滾落在地,死不瞑目看著她。
江汝死了,而作為凶器的魔氣正靜靜躺在遊扶桑手心。
這不是她的力量,卻確是她做下的事情。
“對,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耳邊有一個聲音對她說,“你就是太軟弱才會落此境地,什麼小人鼠輩都敢來唾你一句!”
這聲音不似人類,難聽又沙啞,卻讓遊扶桑十分熟悉。
她曾在百年前扶桑之地聽到過。
那時它說:“可憐的孩子,被遺棄入江河,居然漂流到扶桑之地。與凶獸為伍很艱難吧?我助你擊殺它們,你讓我藏進你體內休養生息,如何?”
五六歲的孩子哪懂什麼正邪之彆,她隻知道自己再不作出反應便要被眼前龐大如山的凶獸拆吃入腹了。
魔氣彙集成利刃,刺穿凶獸心臟,重物轟然倒塌,恍然間,一個仙人般不染纖塵的女子款款走來。
可仙人看著遊扶桑,眼底嫌惡不加掩飾。
“果真魔種。”
時過境遷,鬥轉星移百年,宴清絕說這句話的氣息語調與神情絲毫未變。
遊扶桑錯手殺人,宴門的清淨鈴聞見血氣沙沙作響,掌門聞聲而動。
宴清絕道:“是我錯了,居然妄想魔種能修習正道……是我錯了。”
“師娘,不是的……不是的……”遊扶桑滿手鮮血,卻拽宴清絕衣角,魔氣在體內亂竄,她身痛欲裂,疼得哆嗦,但還是說,“我克製得住的、我一定克製得住的……”
宴清絕冷笑:“你手上沾著同門的血,與我說你克製得住?”
後山的風很冷很冷,吹拂在身上好似結起層層的霜,遊扶桑膽戰,跌跪在地上,身邊是江汝死不瞑目的屍體,臉頰上是鮮血與殘留的魔氣,居然比屍斑更可怖;而遊扶桑似也如這具屍體一般,昏著眼,默著聲,冷著氣息,要一同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在哭,聲喃喃,不知道是對誰說。
倏爾她抬起頭,滿臉血淚,“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師娘,我會克製住的,不要趕我走,我沒有地方去的……”
眾人皆知宴門的扶桑師姐寡言少語,即便修為不佳,卻也從未這樣哀求過誰。
“趕你走?”宴清絕提起劍,“我不趕你走。”
“今夜,我親自清理門戶。”
那一瞬間,遊扶桑渾然是什麼也聽不見了,隻覺得好疼,她看著宴清絕卻說不出話了,隻斷斷續續地想,好疼……您可不可以……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