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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舟車勞頓半日又四處查案,眾人在各自房中用了晚膳,便早早歇息。
元熙寧住在走廊最裡頭的房間,隔壁住著景明淵,再往外是侍衛們合住的房間。
曾經天天熬夜加班的元熙寧,今日是平生頭一次睡這麼早,剛過戌時就入了夢鄉。
第二日,天色還昏暗著,元熙寧便醒了。
窗外依稀的鳥叫摻雜著早市的人聲,把這個平靜偽裝下處處可疑的城鎮喚醒,新一天的序幕緩緩拉開。
元熙寧躺在床上,靜靜思考著。
天色未亮,此刻約莫寅時,正是曹縣令在小小水塘邊上溺死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
堂堂一個縣令,清晨在縣衙裡遊蕩,竟然沒有人發現?
他身上的皮疹,難道真的是自己之前見過的那種?
他為什麼收集那些布頭?那些布頭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的貼身小廝被滅口,到底是因為知道了怎樣的秘密?
元熙寧在腦海中梳理著種種細節,心中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這不僅不是一次意外導致的溺水,也絕不是偽裝成溺水的一起謀殺那麼簡單。
曹縣令溺死的那一汪清淺水麵下,或許掩藏著某些更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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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蒙蒙亮,她就躺不住了。
於是她起身下床,打算去找景明淵,卻發現隔壁房間裡沒有人。
難道他獨自一人出門查案了?元熙寧疑惑皺眉,徑直下了樓。
大堂裡空無一人,隻有店小二在擦著桌子,並沒有注意到從二樓走下來的元熙寧。
整個客棧內安安靜靜,隻有後院裡傳來些微聲響。
元熙寧循著聲響走進後院,腳步卻停在廊下,視線不自覺停在了院中的人身上。
秋日的清晨,空氣中彌散著薄薄的霧,給人帶來一種晨夢未醒的恍惚感。
庭院中,一身玄衣的景明淵正在白紗一般的晨霧裡練劍。
他背對著元熙寧的方向,手中三尺長劍如同肩臂的延伸,行雲流水、矯健飄逸,劍鋒不時卷起庭中落葉,像驚起了翩翩蝴蝶,在他身側飛舞。
玄衣下四肢修長、軀乾勁瘦,薄薄的肌肉似乎蘊含了無儘的力量,一招一式劃破輕霧,斬殺著無形的敵人。
元熙寧是見過局裡那些刑警訓練的,她自己也跟著練過擒拿和搏鬥。
但與那些招招狠厲、虎虎生風的打法不同,景明淵的劍法比殺招多些優雅,比舞蹈又多些冷戾。
一陣微涼的秋風卷過,元熙寧忽然想起以前熬夜工作時,手邊永遠不會缺席的那杯冰美式。
初入口時清苦,複品則果香焦香交織,一片回味悠長。
就像正在院中舞劍的那人一樣,常能給人新鮮與驚喜,不像自己以前的同事隊友,呆愣愣一根筋,一眼就能看穿靈魂。
他看似冷漠實則胸懷熱血,年紀輕輕卻思路邏輯清晰分明。
就像那杯冰美式,讓人忍不住想多喝幾口,認真品味。
意識到自己想法的時候,元熙寧突然覺得臉頰一熱。
自己實際年齡都三十了,比他要大十歲,自己到底是在想什麼。
元熙寧望向他的眼神瞬間變了,變得和以前在局裡看實習生時沒什麼區彆。
她索性清清嗓子,宣告自己的存在。
“元姑娘,你醒了?”景明淵注意到元熙寧,收了劍,朝她走來,“讓小二上一些早膳吧?”
元熙寧瞥他一眼,轉身朝大堂走,聲音淡淡的:“不用,我們去街上逛逛,隨便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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