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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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經義翻看著年底的賬本,越看臉色越差,最後怒將賬本砸管事身上了。

“今年收的毛茶比往年多了一倍!可茶磚就賣出去這麼點兒?!”

管事弓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解釋:“確實是比往年多了,但質量不變,盛家喬茶號今年的配比是新茶七,子茶三,還在包裝上大作改動,牧民都願意買他那一塊二斤的完整茶磚。不過,咱們雖受他影響,茶葉比往年滯銷不少,可是和彆的茶號比,咱們也不是最差的了……”

吳經義一拳砸向桌子,“今年才賣了三成,這還不是最差?!”

“這……這跟往年比,確實不差了,若東家您今年沒有加大收購的數量,那就不是三成,是六成了。”

吳家管事這番話,猶如火上澆油,吳經義抄起桌上的硯台就往人臉上砸了過去……

吳經義見人躲了去,指著他準備再罵,他的貼身小廝匆匆忙忙跑進來。

“少爺不好了!盛京下了刑部的人來,將石森石鑫兩位東家給抓了!”

“什麼?”吳經義錯愕起身,眼睛險些要瞪出來,顯得十分凶狠。

……

董盛錢莊,董四爺匆匆忙忙吩咐夥計將銀子裝箱,他有大用。

盛雪聞風趕來,“四爺,棉花的錢才剛回來,你要那麼多銀兩做什麼去?”

董四爺擦了擦下巴的汗,不想打草驚蛇,現在越少人知道,自己就能跑的越遠,“我剛從吳家堡哪兒回來,吳少爺心善,允了我一同販藥材的生意,怎麼?賺銀兩你嫌多?”

“藥材?那你這麼快就尋到賣家了嗎?”盛雪覺得奇怪。

這時,過來了個夥計,“大東家,二東家,鋪子來人找您。”

“誰找?”董四爺的心提了提,下巴抖了一下。

“也姓盛。”

董四爺和盛雪對視一眼,董四爺推了推盛雪,“當是你那兄長為了喬知舒那檔子破事,你打發他去,我還是有事要忙呢。”

盛雪推夥計,“去把我二哥叫下來,就說我找他。”

她心裡打鼓,沒想到昨兒喬知舒才關進去,今兒盛堯就回來了,也忒迅速了,她都還沒做好準備,吳家堡那邊也都還沒給下一個指示。

然而她有心拖延時間,有的人卻沒耐心等……

盛堯領著自家五十多個幫工,把董盛錢莊前後院堵得死死的,怕是隻有蒼蠅能飛脫出身了。

盛雪在廊下走來走去,心裡還在計劃著,就聽見雜亂的腳步聲進來了,她一抬眼,肩寬腿長的盛堯一身黑色束衣,大刀闊斧邁入錢莊院子,冷冷看著她。

“盛岩呢?”盛堯薄唇輕啟,聲音也挺輕,但茅尖熟悉他,他臉上越平靜,越說明他怒氣正炙。

盛雪也被他吃人的眼神嚇到了,下意識的答話:“我……我讓人去叫了……”

盛堯沒動,隻側頭給後麵的茅尖下指令,雖他未開口,但是茅尖馬上明白了,帶著兄弟們就把這院子當自家的,東西分散,搜羅贓銀。

“盛堯!你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乾什麼!來人啊,家裡進賊了!快去報官!”

蘇夷和盛岩此時也匆匆趕來。

“盛兄,你這是作何?”蘇夷想著自己和盛堯的同窗情誼,主動上前相勸。

盛堯看都不看蘇夷一眼,越過一臉傷心的蘇夷,徑直走到盛岩跟前,他雙手負於身後,抬腳就往盛岩肚子上踹!

“畜牲,喜歡找死?”

盛岩一個不防備,跌坐在地,聲兒都來不及吭。等他反應過來,準備起身還手的時候……

卻盛堯跟瘋了一樣,一腳就勾向他的下巴,踢得他後腦勺砸在石磚地麵上,‘砰’一聲發出沉悶但巨大的聲響。

常年跑馬的盛堯力氣不小,此刻更是一點兒力道都沒收著,將人踢的當即見了血。

“盛堯你瘋了!”盛雪尖叫,連忙往相公蘇夷身後躲。

“救……命……”盛岩眼冒金星,後腦勺也有了濕意,有液體順著發縫往下滑落,他又懼怕又疼痛,在絕對的力量壓迫麵前,聲若蚊蠅。

盛堯用力踩著人,笑得十分邪氣,“跟誰喊呢?吳經義?”

盛雪和蘇夷都被上來就動手的盛堯嚇住了,兩人轉身就想離開院子,恰好迎麵對上全副武裝的十幾個官兵,官兵身後是猶如一攤爛泥,站都站不穩的董四爺……

“刑部辦案,誰是盛岩?”

刑、刑部?盛雪瞪大眼睛,驚恐不已,看著官兵頭子走向盛堯,後者用下巴點了點坐在地上捂著頭的盛岩,那官兵頭子就抬手讓人把他盛岩架起來。

蘇夷是舉人,還是能和官差們問上幾句話的,“這位官爺,抓人總有個道理吧?”

“刑部奉旨調查江州官錢案,江州戶吏監守自盜,私自打開府庫,大德莊、董盛錢莊拿官銀行民間借貸之事,本官奉旨查封此錢莊,江州知府也在查辦名單,你若有異議,請自行上京申冤。”

盛雪捂著砰砰直跳的心口,後背起汗,又有一絲慶幸,慶幸開莊子的時候,董四爺帶著盛岩去辦的文書。

領頭官兵:“將董盛二人帶回去收監,錢莊銀兩悉數收入府庫,剩下的人嚴格把守錢莊各個出口。”

頃刻間,董盛錢莊被搜刮的乾乾淨淨,所有能換成銀兩的值錢東西,全部被官府沒收。

*

等官兵走了,深覺已經一無所有的盛雪跑到盛堯麵前,指著人尖聲吼叫:“盛堯!你到底做了什麼!”

盛堯抽身自拔,隻是視線向下居高臨下地看著盛雪,冷冰冰地安撫道:“彆急。”

“殘害親兄弟……”

盛堯聲音慵懶,淡淡打斷了她,“馬上就到你了,好好數著時辰,看看盛岩能堅持多久?”

盛雪陡然心虛到了極點!她知道,盛岩那吃不得苦的性子一定會供出自己的。

“盛兄,何至於做到這個地步?他們是你的親人啊!”蘇夷也是慌亂不已地開口詢問緣由。

盛堯卻對著蘇夷笑了一下,“恭喜蘇兄中舉,可惜了……”

“可、可惜什麼?”

“盛岩盛雪兩兄妹□□,又涉嫌江州官錢案,數額之大引起朝野震蕩,可惜了蘇兄這一身的才華橫溢,為夫人所累,再無緣仕途了。”盛堯淡淡地敘述完,深深歎了口氣。

盛雪看著蘇夷,瘋狂搖頭否認:“他胡說!大姐夫是喬知舒殺的,常虎親眼所見。盛堯,你休想賴在我頭上!”

盛堯淡淡地點頭,“哦。”

任憑盛雪亂了陣腳,瘋了一般地為自己開脫,盛堯總是一副冷靜平淡的樣子,在盛雪麵前一絲狼狽都無。他要讓盛雪知道,她苦心積慮做的一切,傷不到自己分毫。

盛堯把茅尖叫來,低低吩咐了一句:“看好他們,等盛岩供詞出來,官府會過來抓人,我先去接知舒。”

茅尖點頭,“好,表少爺放心,這邊有我。”

盛堯邁步朝院外走,身後的女人發瘋地尖叫,然後他就聽到一聲清脆地巴掌聲,盛堯眉間微動,回頭就見盛雪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著蘇夷。

蘇夷打了盛雪一巴掌,又去掐著她的脖子,脖子上青筋暴起,瞪著眼睛吼著,“毒婦!你都乾了些什麼事?你知不知道,你將我也變成了罪臣!”

都出動官府的人了,蘇夷已經想到自己的結局了,被牽連,並取消自己一身功名。蘇夷難以接受,他這輩子唯一的堅持的就是讀書科舉,然而這條路子被盛雪給斬斷了!

盛堯冷笑一聲,回過頭去,頭也不回地離開董盛錢莊。

……

昨日中午,他終於上了江州府城的官道,意外遇見了從並州過來的刑部車馬,他認識領隊的刑部侍郎,盛堯曾在駙馬走私案裡替王江緯給刑部侍郎提供過證據,所以路過檢查處,他就拿了一個烏蘭帶回來的小玩意送給刑部侍郎,順便得知了一些信息。

原來並州府富豐縣三江村有一個姓賈的茶農,上盛京狀告大德莊欺辱其妻致死,富豐縣官不仁,包庇凶犯。又恰巧戶部先前就收到了舉報,舉報江州大德莊偷用地方國庫裡的官銀行民間借貸,剛開始戶部不敢聲張,畢竟關乎國庫,沒查清楚哪裡敢往聖上麵前報?一聽說刑部要去查大德莊分號掌櫃和地方縣官,戶部馬上和刑部聯係,一有證據立刻報了上去,聖上震怒,下令查封大德莊!凡涉案的官吏和商人,嚴懲不貸!

那舉報信和盛堯有關,是盛堯讓人偷偷查大德莊賬本得到的信息,然後寫了舉報信送到盛京戶部手上,原是想著讓斷了盛岩和大德莊的合作關係。

所以等盛堯回到茶坊內,才得知喬知舒被構陷殺人,死者是盛鶯的前夫。盛堯當機立斷,去找刑部侍郎,舉報董盛錢莊和大德莊的關係,可能也涉案。他和喬知舒想法一致,那畜牲會來府城絕對和那一家子脫不了乾係!

於是刑部去處理大德莊,他就帶著人同步抓董盛錢莊,也是有了他的協助,董四爺才沒跑掉,涉案人員悉數被捉拿歸案。

*

盛堯十分善於攻破人心,他對盛岩的性格了如指掌,為了儘早救出喬知舒,他故意先將盛岩打的頭破血流。

盛岩進了衙門之後,眼看著要被嚴刑逼供,他捂著還在流血的頭立刻就將一切都供了出來……

盛岩供詞:吳經義讓盛雪將大姐夫接來府城,安置在客棧,以一百兩作為誘餌,騙其大姐夫去盛家喬茶坊鬨事,承諾鬨的街坊都出來看熱鬨之後,就讓他拿著一百兩出城。晚上自己聽從吳經義的吩咐,拿著一百兩去赴約,卻不知隨行的常虎竟然將其殺害,自己被吳經義恐嚇,所以隻敢裝作不知情。

盛岩歸案不到兩刻鐘,就還了喬知舒的清白,盛堯親自進大牢去接人。

喬知舒一夜沒睡,一直在想對策,腦子裡紛紛亂亂,撐到天亮,實在是沒熬住,縮被子裡睡著了……

盛堯一路走一路看著陰暗潮濕的大牢,心疼不已,等看到稻草上麵裹著被子縮成孩童模樣的喬知舒,心中大石才落下。

喬知舒雖安睡,但是眉間微微皺起,雙唇也抿著,不似從前放鬆,盛堯看他還能睡得著,心中柔軟,沒忍住笑了一聲。

喬知舒這樣都沒醒,等盛堯上手要抱起他,他才在睡夢中發出慌亂地聲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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