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戰時緊急狀態,任何人任何原因不得離隊。

軍人保家衛國,為國出征是天職,但沒人不怕死,沒人希望死,甚至有的人恐懼太大臨陣逃脫。

比如王杏芳喜歡的通訊兵範曉峰。

逃兵會讓大家鄙視。

梁汝蓮呢?怎麼交待。

不參加選拔賽還好,畢竟是女人,一群大老爺們最多恨恨罵幾句,不會心生太多影響士氣的念頭。

現在倒好了,萬中無一的神槍手。

明明可以上陣殺敵,殺很多敵,有可能比連隊任何一名士兵起到的作用都大,卻因為是特權階級就可以躲開這場戰爭,戰士們會怎麼想,他們保衛的這樣的人,值得嗎?

即使梁汝蓮被迫的也不行。

怒火會轉移到她奶奶身上。

臨陣,最怕人心散了,人心散了沒法帶。

林新軍,甚至不敢讓士兵知道這件事!

“那啥,連長您先彆生氣。”原身帶來的麻煩等於自己的麻煩,梁汝蓮同樣頭大,安慰道,“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走的。”

還不如不安慰。

林新軍冷笑:“你做的了主嗎?”

梁汝蓮:“.......您先彆這樣笑成嗎?我真的真的想留下來,連長,我可以向領導人發誓,就像那天找您說的那樣,決定把青春獻給邊疆,現在要打仗了,我更不能走了,不然我也不會違反紀律參加狙擊手選拔賽。”

原身奶奶真要來,以原身記憶奶奶的風格,大概率要強行帶走,梁汝蓮真需要幫助。

沒等她開口,林新軍似乎徹底不耐煩了,揮手轟人:“行了,彆說這些沒用的,梁汝蓮,你未經允許冒名參加選拔賽,念你出發點還好,就不記過了,關禁閉一天,自己去吧。”

梁汝蓮:“.......是。”

怎麼就聽不進去呢。

也好,給她時間想到辦法再來。

敬禮出門,指導員正好回來了,見她低頭耷拉臉,想說點什麼,被林新軍搶先一步拉進屋,迅速關門。

指導員負責政治教育宣傳等工作,同樣連級乾部,詫異道:“你告訴她了?”

林新軍跟變臉似的,怒氣不知道啥時候早沒了,高深莫測笑笑:“她自己猜到了,給我表忠心呢,說絕對不會走,想讓我幫忙留下來。”

指導員大喜:“太好了,然後呢?”

林新軍眨眨眼:“然後我把她關一天禁閉。”

指導員:“.......你有病吧,這樣的好同誌,我們應該鼓勵,怎麼還打擊呢。”

“不是打擊,算.......提前的特訓吧。”林新軍摸摸下巴一夜間冒出的濃密胡茬,“也算對她的考驗,看看她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以前的梁汝蓮不用說,什麼樣子大家都知道,前幾天主動請纓讓周凱麗回去,林新軍信了大概一半,沒多想,信與不信沒多大意思,反正過不了幾天就得走人。

真正讓他正視的是賀向國回來之後的彙報內容。

賀向國那麼個直性子,從來不會說謊,也不會添油加醋。

林新軍深深震撼,開始正視梁汝蓮,但也沒多想,還那句話,馬上就不是自己的兵了,再優秀又能怎樣?

一直到剛才。

天知道他內心有多激動好吧,什麼冒名參加比賽,那算啥呀,一個天生的狙擊手,彆說梁汝蓮不走,即使要走,他也要想方設法留下來。

她對於即將打響的戰役,太重要了,像老天派來的救兵。

彆看當時林新軍冷著臉,大腦風暴早一遍又一遍。

梁汝蓮的態度讓他滿意,也感受到她報效祖國的一片赤誠,但他更知道,想成為一名合格的狙擊手,沒那麼簡單。

先不說傳奇奶奶帶來的麻煩,根據他了解到的,以及那位首都來的高級教官透露的一言半語,要進行的狙擊手培訓,不是大家想的單純教導士兵如何打槍,而是一場殘酷的高強度特訓。

梁汝蓮思想變化天翻地覆,大小姐身嬌體弱的身體素質卻沒變,就像有些新兵蛋子一樣,滿懷雄心報效祖國參軍,真來了,累的哭爹喊娘想回家。

特訓不分男人女人,隻有戰士一種身份,首都來的教官不會因為她是女人或者身份特殊給予任何照顧。

尤其她的潔癖!

洗個衣服都怕河水汙染跑到上遊,等特訓開始,大小便原地解決,她能受得了?

反正不管哪樣,相比起關禁閉真算不了什麼,如果連這個都抗不過去,乾脆早早放棄念頭想彆的辦法。

靶場有個木板搭建的高高炮樓,炮樓樓梯夾角有個比茅房還小的屋子,這裡就是整個連隊最讓人恐怖的所在——禁閉室!

普通人一般很難理解,不打不罵關起來,多好啊,不用訓練不用乾啥想睡就睡,聽起來不像懲罰像度假。

隻有真正經曆的人才明白有多麼恐怖。

小的轉身都困難的屋子,吃喝拉撒都在裡麵,對付犯錯惡劣的,每十多分鐘有專門的看守人員敲門,沒反應就會衝進去,不能睡覺。

讓睡覺也不行。

人是群居動物,等睡夠了再也睡不著,那種被世界完全隔離的孤獨感會被情緒無限放大,剛開始或許感覺悠閒的小屋子變成令人窒息的枷鎖,不能活動,除了站就是睡。

身體懲罰帶來的疼痛是暫時的的,精神懲罰,宛如身上爬了層密密麻麻的螞蟻,初始不覺得疼,等感覺到了,無邊無際。

因此有個說法,部隊裡再怎麼桀驁難馴的兵,沒有不怕關禁閉的。

塔樓站崗的士兵見梁汝蓮來了,保持筆直站姿,眼神激動地轉來轉去,他剛要想敬禮問問是不是有啥事,就見梁汝蓮自己打開禁閉室小木門。

哨兵:“........”

關禁閉?

連長瘋了吧。

有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

選拔賽的表現,梁汝蓮神乎其神的射擊深深折服眾人,私下裡都開始稱呼她為未來的死亡小姐了,這樣的天才,犯點小錯瑕不掩疵,怎麼能關禁閉呢?

於是整整一天,林新軍背後快白了——士兵們不敢當麵抗議,隻好翻白眼。

晚上時分,用過晚餐熄燈前,禁閉室盤腿打坐的梁汝蓮倏然睜開眼。

有人往這邊來了!

禁閉室除了負責看守的哨兵禁止任何人靠近,以防止送飯陪聊啥的。

腳步聲似乎沒偷偷摸摸的意思,沉重有力,主人肯定輕不到哪裡去。

梁汝蓮琢磨了下,貼著門縫小聲問道:“賀排長?”

賀向國悶悶應了聲:“梁汝蓮,我不能幫你說情,你違反紀律在先,應該受到懲罰。”

梁汝蓮:“.......所以你來啥事?”

也幸虧在軍營,要放在後世複雜的社會,這樣的說話方式太容易得罪人了。

似乎解決了什麼麻煩,賀向國語氣輕鬆不少:“來謝謝你。”

賀向國這會已經知道了選拔的具體要求,白天如果沒有梁汝蓮的點撥,他肯定落選。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必須來道謝,可是就怕梁汝蓮借機開口求他找連長說情。

一邊是恩情,一邊是紀律。

賀向國.......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梁汝蓮心煩著呢,不想再和這個一根腸子的人交談下去,有氣無力趕人:“行,我知道了,還有彆的事沒?”

“有。”賀向國似乎完全沒察覺梁汝蓮語氣裡的不耐煩,毫不客氣道,“我想問問,你是怎麼知道要打靶上方位置的,還有,輪到你的時候,為什麼沒盲狙,還有我聽李強說,你建議他們按照自己的方式?有什麼區彆?”

賀向國的問題多了去。

六百米超遠距離連續三次命中,那感覺活像一個捏泥人的不知怎麼捏出了個維納斯。

賀向國被自己深深的震撼,大半天暈暈乎乎的,直到結束完操練,才慢慢琢磨出其中的不尋常來。

為什麼梁汝蓮知道的那麼清楚?

等無意碰見李強等二排士兵,交流完畢疑惑更大了。

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梁汝蓮對射擊的理解遠遠超出他不止一個檔次,就像大人看到小孩打架般,能輕易指出其中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搞不清這個問題,他今晚絕對睡不著,摟著寶的照片也不行!

“彈道圖,等你去參加狙擊手培訓,教官會教你的。”梁汝蓮知道這個粗人肯定還要問,簡單粗暴提前阻止,“說了你一時半會也聽不懂,就是子彈速度下落軌跡加風速等數據運算,得出的結果,就是真正的靶心,行了,沒事你趕緊回去吧,彆打擾我關禁閉。”

門外,賀向國嘴巴大張,一隻蚊子沒注意這血盆大口,飛進去發現不對連忙急匆匆嗡嗡飛出來。

子彈速度,下落軌跡?

這個東西不是腦子裡有就行嗎,怎麼還能畫出來?

還有風速?

的確,風速太大時會影響子彈命中率,這個東西又怎麼畫出來?

風又不是太陽月亮,怎麼畫?

各種疑問在大腦竄來蹦去,無數光點閃了又滅滅了又起,活像要創造個陌生又新奇的世界。

梁汝蓮等了好一會不見人走,忍不住催促:“咋了,您還有事?”

賀向國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開的口:“我想拜你為師。”

梁汝蓮:“......”

梁汝蓮快氣樂了:“你覺得我會收你嗎?”

見麵第一句話就是:我不能幫你說情。

“現在應該不會。”賀向國語不驚人死不休,自己不尷尬大家就都不尷尬,他大腦瞬間想了很多,唯獨沒想自己做了啥,“拜師得有拜師禮,不過我是排長,名義上是你領導,又比你大,哦,你還是個姑娘.......”

梁汝蓮:“.......賀排長,您走吧。”

再說下去想打人,本來不覺得小的禁閉室現在感覺讓人窒息。

可今晚的禁閉室注定很熱鬨。

稍晚些時候,王杏芳鬼鬼祟祟來了,她很會做事,送給負責放哨兼看管他的士兵兩顆包裝花花綠綠洋文的糖——從梁汝蓮包裡拿的,然後換了副凶惡表情狠狠威脅——敢告狀小心打針時姐姐手滑。

可謂很會軟硬兼施了。

士兵:“........”

啥都不用,他本來就為梁汝蓮打不平。

自認搞定一切,王杏芳蹲到門口打開話匣子:“汝蓮,彆怕啊,我來了,你憋壞了吧,連長太不是個東西了,簡直輕重不分,你說說這叫啥事,你一片報效祖國的好心,又不是你想這樣,對吧?直接說他肯定不同意啊。”

“我聽說你打的可準了,比賀排長還厲害,連續五次十靶,汝蓮,我得給你道歉,其實你當初說的話我和凱麗沒全信,主要你平常裝的太像了——現在全信了,我剛才寫信給凱麗說了,等她回來,好好給你道歉。”

“算了,估計見不到了,她回來時我們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還有個事,凱麗暫時回不來,衛生班缺個人,平常還行,打仗抬擔架咱倆估計不行,指導員說,已經向上級請求增派人手,估計新同事很快回到,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

全讓她一個人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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