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2)

擷吳香 胡銀勾 5234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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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西偏院新關了個女人,不知來曆,當然也無人敢問其來曆。葵香要做的就是每日按時給其送水送飯而已。

“吱呀”一聲輕響——

葵香提著個朱漆描金雕花鳥紋提籃食盒躡步進門,對著南窗前立著的人笨拙一禮,走到食案前蹲身。

食盒有多層,頂蓋才掀開,騰騰熱氣便化為一縷有形的輕煙,挾著誘人的香味飄散而出,煞時填滿了整間屋室。隻她的五臟廟愈發空蕩了。

葵香無聲吞咽了一下,將盤盞逐一擺放好,起身道:“奚娘子,飯食好了,您多少用點。”

嘴裡重複著老話,偷眼瞧去,但見窗前那人身姿頎秀,光一個綽約的背影就能引人無限遐想,何況葵香還是見過她真容的,一見難忘。

意料之內沒得到回應。

“那,那婢子等會兒來收盤盞。”葵香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門扉輕輕閉合後,又響起落鎖聲。

奚驪珠無動於衷,仰首望著外麵暗沉的天。

已是春日了,可這個春日實在晦霾得厲害。

這場兵革之禍令得天日無光,竟就連春的腳步也推遲了。

去歲,都城建康又傳來山陵崩的消息。這消息同樣也傳到了黃河以北的魏國。

值此新舊更迭之際,朝野難免一番動蕩,魏主自不會錯失良機,於十月末親率二十萬大軍分三路南下。

魏人以驍勇慣戰聞名,魏主所領又儘是虎狼之師,一路摧城拔寨、所向披靡。

耳聽著前線節節敗退,金洛城中人心惶惶,都恐城池難保,紛紛外出避難。

他們一家本欲過淮河南下,怎奈戰時各關津要道稽查極嚴,衙署官吏又無心公務,往戶曹跑了一趟又一趟,過所文書就是遲遲不予經辦,無法,隻得就近去往丘桓投親。

丘垣小城,並非前線又不屬重鎮,倒還算安定,戰亂以來有不少人逃難至此。

隻一樁不好——丘垣附近即是昇城,為前線輸送的糧草輜重即屯積於此。

魏軍不知從何處探知了此消息,一支雄兵天降,悍然對昇城發動了攻擊。戰火同時波及了丘垣。

丘垣百姓攜家帶口逃出城,正撞刀口。

迅猛彪悍的騎兵將逃亡的隊伍衝散,百姓四處奔逃,落單的奚驪珠被人流裹挾著暈頭轉向地跑了半日,到得一處山洞,那裡已藏了不少人。

都是鐵蹄之下逃出生天的,心中尚還抱持著微渺的希望,盼著能有奇跡發生。

可最終隻盼來一句“丘垣失陷,太守降了”。

丘垣既非重鎮,守備自然薄弱,城中守衛極少,又遲遲等不來援救,軍心大潰之下兵士紛紛棄城出逃……

太守降魏,家園已失,洞內眾人瞬間成了行將被風雪凍斃的寒蟬,乃至不敢痛痛快快哭上一場,誰知哀哭之聲會不會驚動山中的獸物?

何況還有更要緊的事。

魏軍白日裡忙著攻城和接管,待騰出手來必定會清掃四郊。平原之地,無險可守,這個小山坳做不得長久的庇身之所,他們必須趁夜南逃。

有人提議去古皋關,眾人附和紛紛。

獨奚驪珠選擇留下,因著一個傷重垂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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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個男人,就不得不提一對祖孫。

往山裡來的路上,一老婦喘症發作倒於路邊,她身旁跟著個十四五的少年,那少年先是懷抱老婦替她按揉心背等處,見不起效,遂將老婦放平,轉身撲通跪於道中,哀求過往行人救他祖母一救。

都是疲於奔命的流人,恨不得脅下生翅,哪裡敢停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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