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2)

擷吳香 胡銀勾 4674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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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生活就這樣在一片忐忑不安中開始了。

剛入宮的宮人均有專門的教管姑姑,那姑姑姓佟,十分嚴苛,動輒打罰。

迫於淫威,她們六個已在最短時間內習得了掖庭規程,牢記於心、不敢稍忘。

宮人日常的主要任務,無不是圍繞皇帝後妃起居飲食諸事展開,如灑掃宮院、晾曬幔被、刺繡縫作、熏熨衣物,此外還有造辦做飯和其他雜役俗務。

這還是稍體麵的、能在各宮娘娘跟前伺候的得臉宮人。

這些人吃住往往也都隨各宮主子,為便於隨時傳喚,住的也是距離主子寢宮較近的配房或耳房,並不住宮人院。

普通宮人更為艱辛,職責也瑣碎繁雜得多,差不多囊括了宮城中一應粗細雜活,既要漿洗衣服、暴曬布料、縫紉織繡,還要灑掃殿堂庭院、看守宮苑門戶,乃至照看園林、燈燭、倉庫等等。

吃的一般,住的房舍亦低矮簡陋。

但真正生活在宮廷最底層的是奚官奴,處境比之普通宮人更不堪,弊衣疏食,做的也是最繁重的那類雜役。像看門守值和宮門灑掃這樣的好差使,是萬不敢奢想的。

奚驪珠她們就被分去了暴室。

暴室原是內廷織作之所,後來設立了織染署和內苑綾錦局,這裡就漸漸變作了宮人獄。

不過織布的那些作坊依然保留著,和舂米、浣洗一樣,成為懲罰性的勞動。

而從事這種勞動的除了罪官家眷和觸犯宮規的宮人,犯有重罪的妃嬪也會被遣送至暴室勞作幽禁。

再就是她們這些人了。

按理這應當算是個熱鬨的所在,然除了機杼聲、杵搗聲、淅瀝的水聲以及匆匆來去的腳步聲外,鴉雀無聞。

手執鞭子的暴室令來回巡視監工,彆說交頭接耳,便連眼神也不敢隨意對上。

奚驪珠、葵香和種月被分去舂米,播雲、春纖、秋窈三個則在浣洗池那邊浣衣兼晾曬絲麻,一天中隻有傍晚回到宮人院才能碰頭。

舂米就是把稻穀放入石臼裡,用舂米杵搗去皮殼。舂出來的殼就是米糠,剩下的便是米粒。

這舂米杵不知什麼材質做的,堅硬非常,且沉得厲害。手上的血泡消了又長,然除了咬牙與它作伴,再沒有彆的辦法。

在此起彼伏的杵搗聲中,奚驪珠不合時宜地想起那首《舂歌》:“……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裡,當誰使告汝……”

她與故國相去沒有三千裡,可也盼不來青鳥送信,把她的處境告知——告知誰呢?這世上若還有人惦念著她,怕也隻有杜郎了。可杜郎他們究竟在何處……

旁邊的葵香身子一軟,忽地往後倒去。

奚驪珠停下,托肘扶了她一把。

“餓……”葵香渾身發軟,全靠木杵支撐身體。

一日兩食,食不飽肚,還要做如此苦力,怎能不餓。

奚驪珠看了眼正背身朝那頭去的暴室令,低聲道:“再忍忍,太陽要落山了。”

落山了就能回去了。

能做暴室令的人就沒有耳聾眼瞎的,舂米室好幾排人,也並不安靜,她還是精準捕捉到了異常所在。

返身疾步而來,人未至鞭風已到,好在大部分力道都落在石臼上,隻有鞭尾掃過了手背。

“不許說話,乾活!”

奚驪珠顧不得手背上火辣辣的灼痛,握住木杵,咬牙杵搗;葵香眼前發黑,憑著一口氣機械動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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