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8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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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幾日“茶葉枕”之後,我感覺格外舒適,似乎脖頸的疲勞得到緩解,全身的壓力也獲得了釋放。

來到書房,我對侍茶姑娘道:“近來我不怎麼做夢,一覺睡醒至天明,如此狀態,亦是宜人。”

侍茶姑娘一邊整理《茶經》稿子,一邊道:“竹編的枕套,雖在春季稍稍嫌涼,但也帶著一份清新之感。所以陸公子睡的好。”

我告訴她,自己並不在竹編的枕套上麵覆蓋枕巾或者綢帕,不然就跟普通枕頭無異了,還要如何在輾轉之間——

感受枕芯內茶葉的起伏微瀾?

感受那透枕套而出的淡淡茶葉香?

侍茶姑娘笑著道:“明白,所以我沒有準備那些東西。”

我道:“我還以為你會問我,要不要多加一層枕巾。”

侍茶姑娘搖頭,“陸公子你的喜好,我寧願觀察著自己來悟,也不願去做些多餘之舉。”

我到“青龍客棧”找了蘭兒。

坐在妝台旁側的圓桌旁,借著鏡子看她梳妝完畢之後,我們就一起往竹編店走。

去竹編店的目的,是蘭兒想為我多挑幾樣竹製的茶之具。

我說茶廬之中還有不少不必多花錢再買,蘭兒說那不一樣,一來是她挑的,二來是川竹做的,陸羽你不想換新嗎?

我說好,新春新氣象,用新的也能盼個好意頭。蘭兒高興地笑了,說自己的眼光不會出錯,隻給我挑好的、獨一無二的。

我問,你怎就知道自己挑的是彆人沒有的?她神秘道,因為是她拿了圖紙過去叫老師傅照著做的,哪能有誰的想法跟她重合呢?她才是最了解陸羽喜好的人。

我笑了,道那不叫挑,而叫定製,隻要是蘭兒想出來的東西,我都喜歡。她俏皮問我,如果自己去找秀娘定製同心結你可要?

我趕緊握著她的手道,那哪能要呢?同心結務必是蘭兒親手編的才好。

見我會意,思維沒有被帶著走,她就向我許諾道,嗯,陸羽,我親手編同心結給你、給我們。

到了竹編店。

我和蘭兒先向去對麵的粥鋪跟老板打招呼,讓老板提前備下:雜豆甜粥,好等我們出來後飲用。

粥鋪老板會做生意,道:“陸大人和李姑娘一定嘗嘗泡油糕!連太宗皇帝都愛吃,稱讚說:色美香甜,玲瓏有姿,見風消。”

我道:“那就一並備上。”

蘭兒問:“陸羽你在皇宮中吃過嗎?”

“當然沒有。”我說了個謊,“跟太宗皇帝相關的‘玉壺’我倒是把真相弄得清清楚楚,至於跟他相關的美食嘛,不曾知道。”

言罷,我不由得在心中苦笑:

真是對不住張繼了,那個“泡油糕”他明明從尚食局那裡拿了不少來給我品嘗,而且都是絕好的色香味,我也相當愛吃、且時常吃。特彆是上麵的一層薄薄的、逼真的蟬翼,入口即化,那種口感是最佳的。實在是妙不可言!

如今我卻為了“相伴佳人,共賞一味”而成了個謊話精。

“那可好,跟我一起吃。”

“嗯,跟蘭兒一起。”

進入竹編店,我聞到了熟悉的竹子氣味。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種氣味跟茶香有些接近,但又有彆:二者皆清新,但其一質樸,其一明澀,聞者知其異也。

老師傅不在,看店的是他的兒子,二十歲出頭的模樣,看著也是個將來要繼承父業的手藝人。

有一個看著麵生的小二來引了我和蘭兒到客座上坐下。

“請問官——”

我以為那店小二是要稱我為“官大人”,就先一步道:“不必拘謹,不必帶個‘官’字,我聽著重。今日入店後坐下飲茶,隻求輕鬆。”

“是。”小二道,“不知陸大人要喝什麼茶?茶湯是要溫的還是熱的?茶葉要放幾合?”

我在心中升騰起一股驚訝:問的如此細致,哪裡像個單純的小二?倒是像一一記下客人的要求之後,把酒賣出去來換銀錢抽成的王媽媽手下的牌兒了。

“今日陸大人隻是客。”李季蘭笑道,“你管他的喜好做什麼?照著你們店裡一慣配比的茶飲來上就好。”

那小二便進屋去拿了茶壺、茶碗、茶葉罐、茶挑和茶杓出來,按照心中的譜兒擺放好。

他問:“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始了嗎?”

我一愣,我陸羽訪遍各處客棧酒樓商鋪保號,從未見識過有這般問法的。一時之間,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什麼可以開始?

他是問衝茶的程序,還是問我個人意願?

若是前者,在我看來自然是還沒有做到位,但也基本可行,畢竟我不能以自己的境界來要求彆人樣樣俱到,事事循陸羽之茶法;若是後者,可不就是離譜了嗎?我是客人,自然是在待茶等茶,你作為茶主,應由你來拿主意該不該開始呀!何必多此一問?

等到那小二將茶泡好,分了兩碗分彆放到我和李季蘭麵前時,我本著以禮相待的心情,正要端起茶碗來喝,卻被他阻攔了。

“陸大人且慢,還有一道程序未完。”

“好。”我放下茶碗。

原本以為那小二忽然開竅,是要進行一道我陸羽設定的“述茶”的程序之際,他竟然做出一件大出我意料之事來。

我吃驚地看見:他就跟懂得變戲法一樣,憑空從掌心裡變出一個形似“試毒的銀針”般的東西來,伸進茶碗裡,按著順時針的方向轉動了八圈。

終究還是忍不住,心中狐疑的很,我問:“這是何意?”

小二一臉平靜道:“回陸大人話,用此物順時針攪動茶水,是為了留住客官,反之,逆時針攪拌就是遣走客官。順著重複六次,是為了求個‘八方來財’的好意頭;逆著重複三次,是以‘事不過三’之舉下逐客令。”

我甚是震驚,“你如何稱客為‘客官’?而不是‘客人’?如何會懂這般仔細且有寓意的動作?”

店小二道:“稱‘客官’有什麼錯?總歸生意都是受了來客照顧的,我們自然要客氣些。至於攪茶的動作,陸大人你覺得是‘心思’,我卻是覺得不出奇,接客不都是一個理兒嗎?自己儘心,對方舒心。”

聽罷這些,我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心中相當詫異!

“我問你,來這竹編店當小二之前,你可是在王媽媽的‘鶯歌燕舞樓’當過跑堂的雜役?否則怎麼會儘說些花樓的用詞:客官、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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