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99章(2 / 2)

“不瞞張公,本官聽到心腹說陸羽的立場已經動搖之時,是夜不能寐,總想:是不是奉興圍場受了聖上責備,被中途勸返長安,才使得他不再堅守本心,去正道而從歪道,千選萬選選了最不該選的盧杞為主。”

“奉興圍場之事複雜,內裡你我並不知曉。”張誌和起身走到顏真卿側,“陸羽應該不是個受了罰就失了骨氣之人,還請顏公你勿要多起無端猜測才好。”

“可是,可是……”顏真卿甩袖一歎,“陸羽的種種表現,變得本官都不認識他了呀!銷毀東瀛高僧送我大唐的櫻花盆栽、砸碎聖上賞賜的開胃酸筍菜兒、杖責畫師胡利民三十……這些,張公你覺得像是陸羽乾的出來的嗎?”

“形勢逼人呐,我隻相信:陸羽這麼乾,一定有他的道理。”

張誌和背著手,遠望煙波。

“能有什麼道理?”顏真卿問,“不顧我大唐與東瀛國的邦交友誼、不惜聖上恩典之物、對下級官僚施以重刑。樁樁件件,無情無義,殘忍狠絕,我看都有盧杞行事之風,陸羽這是做給盧杞看的吧?以此來換得盧杞信任,實在是為我所驚!”

“我以為不然。”張誌和道,“陸羽是個知曉顧全大局之人,試問:他怎會為佞臣去做那三件不合常理之事?莫不是此中有個大前提,才對。”

“還請張公告知,是何大前提?”

張誌和言簡意賅道:“聖上。”

顏真卿不解:“聖上?”

“隻恐做這一切,都並非是陸羽的本意,而是被聖上所迫,才令陸羽如此。我想:陸羽如果不下手去做,就走不出自己的困境;等他真的下手去做了,又要被朝中之人和顏公你所揣測,也是兩相為難啊!”

聽罷,顏真卿不語。

顏真卿默默坐回了石凳上,看著縱橫交錯的棋盤。

他難定,難定陸羽到底是個——

局中人?還是局外人?

悅來酒樓。

一樓食堂的靠窗位置,劉長卿獨食一碗素的“玉白菜香菇腐竹湯粉”。

再看向其他客人,倒是沒有跟自己一樣,桌麵上隻有一個碗、連小菜都不加一碟的。

忽然間,從門外進來一個穿著與大唐僧侶截然不同的佛門中人。

那人身著這流亮的紫色僧袍,外套一黃金色的蓮花罩衫。

再看那人神情:

乃是雙眸深邃,帶著無量的慈悲與洞悉,仿若凡塵的一切皆為所解;雙耳菩垂,似佛祖普渡眾生之舟葉;嘴唇溫厚含潤,如同能與仙家問玄辯理。

劉長卿叫了總管事王五來問:“不知那僧侶是何來頭?”

王五見多識廣,立刻就介紹起來:

“那位恩覺大和尚,可是東瀛國的高僧,進見過當今聖上的!你看他莊重大方,自帶奧義之感,怕是連天福寺的皎然師傅見了他,也要禮讓而行呐。”

“我就說他的衣著,怎麼不是我大唐僧侶們所穿的袈裟。”

劉長卿搖了搖頭,繼續吃碗中的粉絲。

“不想恩覺大和尚能光臨我處,實在是榮幸至極啊!”王五喜悅道,“莫不是托了劉大人你天天吃素的福,才讓本店能迎來這麼一位上人?”

“你覺得天天吃素是本官所願嗎?”劉長卿往高掛著的新招牌菜“長卿煲”一指,“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劉大人,你可要隨小的一同過去拜會那東瀛高僧?”

劉長卿飲罷碗中的最後一口湯,道:“本官,自然是不能錯失機會。”

來到恩覺大和尚麵前,劉長卿在心裡一琢磨,叫“住持”或是“長老”都不妥當,還是用“大師”為好。

“這位就是大唐文壇的‘五言長城’劉長卿劉大人了!”王五朝那海外高僧介紹起來,“恩覺師傅您且先坐下,素菜飯食小的這就叫人去準備。”

“飲食之事,無需過於周到。”恩覺大和尚道,“在我東瀛,僧侶可以食肉、可以娶妻。”

“這就是小的沒見識了。”王五歉意道,“恩覺師傅您要吃點什麼?”

“端上一碗好茶,再上一鍋米飯和鹹魚乾就是。本僧可以自行食用:茶泡飯。”

不管是食肉娶妻還是茶泡飯,劉長卿聽之皆驚然。

除了習俗文化不同之外,他總覺得這個恩覺大和尚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劉長卿到那僧侶的桌子對麵坐下,禮貌問:“大師您從東瀛遠道而來,不知到我大唐是所為何事?”

恩覺大和尚微笑道:“我國天皇最愛唐國張誌和張大人的詩作,故而叫本僧前來討詩。又聞長安‘茶宴’開辦在即,所以本僧決定,討了張大人的詩作之後,立刻奔赴皇都而去,向聖上求得一個入宴的機會,好豐富我東瀛國的宴會禮儀。”

劉長卿一下子就覺得不對勁,“茶宴”之事,消息傳的再快,也不至於這位恩覺大和尚一來江南落腳就知吧?

但劉長卿沒有直接問,而是道:“大師您是獨自而來,未帶弟子嗎?”

“正是,本僧並非初次來唐,識得船下江南以後,再往長安的路徑,所以不必多帶行囊與弟子。”

“大師您可算打算在這‘悅來酒樓’住下?”

“非也。本僧早就聽聞天福寺皎然師傅大名,所以吃罷‘茶泡飯’以後,立即動身前往山上。”

劉長卿在心中連連覺怪:

這個異國僧侶,行程安排瞧著像是全部自作主張,一點不像是帶著東瀛國天皇之命來行事。

進一步說,東瀛國天皇派此人來唐,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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