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第1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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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文人墨客經常集會的小亭台。

紀檽峰隻見:

江水煙波飄渺,極目遠眺而無法看到儘頭,如同進入了仙境一般;亭中有一石桌,石桌之上置有一棋盤,未解之棋局黑子與白子不分勝負,好似心境明澈之士所下。

張誌和本人站在亭柱的一側,怡然感受著季節的花開花落,好似一個遺世獨立之人:

青衫一件,簡樸而披;鬥笠在側,登舟可用。

長劍一把,自有豪情;橫笛一管,自存風雅。

紀檽峰驚然,拱手拜見道:“學生有禮,請玄真子安好!”

張誌和回頭,微笑道:“你來就是客,不必分年齡與階級,不必拘束常規,一並到石桌坐下、乘風沐景而聊就是。”

紀檽峰唯獨感覺,張誌和的境界跟彆人就是不一樣:

彆人眼前,看到什麼就是什麼,張公眼前,可在五月看到殘橋斷雪,如身在廊下對雪煎茶、泥爐擁暖;彆人耳裡,聽見什麼就是什麼,張公耳裡,卻能在江水聲中聽到寒山晚鐘,如身在烏篷對月感懷、已似神仙。

這便照著張誌和所請,來到石桌坐下。

紀檽峰給跟班一使眼色,意思是:本公子的詩詞就不必拿出來了,拙作罷了,不值得入張公之眼。

跟班機靈,立刻意會到了自家公子的意思,不提不動詩詞之事。

張誌和放眼不儘的江水,感慨道:“千秋功業,生生不息、鬥轉星移而不可追。萬古名聲,似塵而微、亦或似日而烈,不過是物化輾轉而奔流不見。”

紀檽峰大悟,像是身心的浮躁全都被去除了一般,清清然兮,自在無比。

“玄真子之見,本公子羞愧難及。唯有虛心接收,才算是不把自己這一身世俗臟了先生之眼!”

張誌和道:“紀公子你常讀詩書,文雅而有傲心,能言而知風月,未被同化為一個隻栽聖賢道理的讀書人,是好事。來日登科及第,光耀江南,豈是你父親和眾百姓能夠想象的?”

紀檽峰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如此高人看好,起身就是行大禮相謝。

“學生何德何能,竟能得玄真子妙預,喜極!喜極!”

來到岸邊,張誌和不對那條舴艋舟提一個字,而是告訴紀檽峰:

“顏真卿顏大人欲為陸羽修建‘三癸亭’一座,以供陸羽自賞佳景和待客會友之用。‘三癸亭’的設計圖紙,乃是顏大人親自繪製,而其中工事,乃是由年輕才子孟郊監督共建,隻等來日陸羽歸來江南,好有個安然的居心之地。”

紀檽峰驚訝問:“不知這‘三癸亭’,是修建在何處?”

張誌和道:“乃是在放情的山水之間,在抒懷的自然之中,在朗朗的乾坤之內。”

紀檽峰又是一番大悟,“學生隻覺得自己愚鈍,如今才知道‘物我合一,可得大自在’之理,多謝玄真子開示!”

張誌和恬然道:“對陸羽而言,朝堂絕不是完成《茶經》的所在,唯獨這江南的好山好水和獨特人文,才是其潛心著述的好因素。”

紀檽峰道:“一茶廬,一亭台,一筆墨,對陸羽而言,已經足夠。隻是再添一份顏真卿之善和玄真子之心,陸羽知曉後,定是感激涕零啊!”

張誌和理解道:“當下世道,隻有幾處安穩,朝廷需要能臣,陸羽不可或缺。等到陸羽完成自己人生當中的廟堂使命過後,他定會回到江南來,一直在江南住下去。”

跟班就跟是打趣似的問:“請教張公,這陸羽可是會在江南成婚,然後娶妻生子,美滿一生?”

“不好說。”張誌和淡淡道,“天意難破,情關難闖,陸羽是獨身還是成家,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紀檽峰對跟班小嫌道:“你與其關心陸羽的人生大事,還不如想想本公子幾時能夠大婚。”

跟班撓頭笑道:“公子您要是不挑,幾時都能夠啊!”

未有泛舟之意,所以不解拴船的繩索。

張誌和邀請紀檽峰和跟班一同登舟,就這般在靜止當中雅坐。

張誌和道:“說來此前,東瀛國使者恩覺大和尚稱要向我討詩,卻始終沒來,我之遺憾他身死長安,再無與他相談相交的機會了。”

跟班在紀檽峰耳邊道:“長安傳過來的消息,說是陸羽判斷那僧侶是自殺,但是至今還留在我江南的安田仲麻呂等人信或是不信,就難說了。”

紀檽峰罵了一通:“什麼案子都要陸羽去解決,朝廷還養著那幫有查案之責的官員們乾什麼?朝廷與其把銀子費在那些不頂用的草包身上,還不如少對老百姓們收點稅!”

張誌和道:“我也有所聽聞,聖上連續辦法幾道新規之後,長安的商賈和百姓可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照著陸羽的性子,肯定會向聖上進言,隻是事出有因,聖上怕是也不會輕易收回命令。”

紀檽峰問:“對此,顏大人怎麼看?”

張誌和用手撩撥江水,道:

“顏公認為:商策之失,就是天子之失;賦稅之錯,就是天子之錯。奈何朝中兩黨皆不安好心,不勸天子及時止損,反而火上澆油,置國計民生於不顧,著實可恨。故而,顏公已將自己的想法寫成折子,叫人快馬加鞭往長安皇城送去了。”

紀檽峰疑惑:“折子,真的能夠交到天子手中嗎?”

“求一份無愧於家國和天地的心安罷了,顏公就是如此之人。”張誌和解釋道,“我想陸羽,此刻也一定是急百姓之所急,憂百姓之所憂,會想方設法解決這一困局。”

紀檽峰博古勤學,時日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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