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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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我多心了,酒樓老板衣袖間的蛛絲來自彆處也未可知。

一路夜行回到住處,我看見一女子在門口等候,竟是陳府的丫鬟侍茶。

我見她衣裙有晚霜打濕的痕跡,便關切道:“不知陳家老爺有何吩咐,竟然姑娘在此久候多時。夜深寒涼,進來飲口熱茶吧?”

“多謝陸公子。”

她隨我入內。

點燭籠罩,燈光之下她的臉並不帶多少倦色,看來她也是個堅韌的女子。

換做彆人,哪能等主人等到這個時點都不回去呢?

設爐添香,燒水備茶,一陣功夫過後,便有了圍爐的意境。

黑炭漸紅,曖曖生溫;清水慢沸,湍湍有響。

我一邊儘茶主之宜,一邊請侍茶姑娘入座,道:“在陸羽看來,飲茶是日常之事,也是雅趣之事,所以不分早晚。”

“陸公子所煮之茶,在侍茶看來,”她微微一笑,“捧於手中的那一刻是暖的,放置須臾,再飲入懷也是暖的。”

“姑娘有心喝茶,自是可以品出不一樣的溫度與味道。”我添茶葉於茶碗中,“陸羽之前所得的名器,也是經由姑娘收著和擦拭,再用‘若絹水’浸泡保養,才能光彩照人,不負名家名品典範。”

說著,我起身取來她所贈的——出自騫州名家莊大山人之手的名貴茶碗,邀她一同在燈下共賞。

暖茶飲罷,侍茶尋了個契機道:

“我家老爺有兩件事托侍茶來轉告陸公子,其一:若是得空,還請陸公子明日前來陳府同用午膳;其二,若是不嫌棄,侍茶願意過來此處照料陸公子飲食起居,聽從差遣。”

我心中一驚,忙問:“來陸羽陋室之事,是姑娘自請,還是陳老爺的意思?”

“是老爺的意思,也是侍茶的本意。”她道。

“陸羽一個人自在慣了,恐有負陳老爺好意與姑娘美意,加之茶試將近,實在不願身邊多人打擾,還請姑娘理解。”

“侍茶原本是怕陸公子會勉強自己接納多餘之人,現在已經明了陸公子的意思,心中自是不悲不怪。”

“陸羽絕無視姑娘為‘多餘之人’之意。”我認真解釋,“隻是當下實有不便,未能讓這茶廬再多容一人罷了。”

“侍茶懂得。”她臉上的神情不悲不喜,“心中仍喜陸公子的直白之言。”

“還請姑娘代為回應陳老爺,就說明日陸羽定會前去陳府用膳,多謝陳老爺記掛。”

“是,侍茶記下了。”她向我一行禮,“夜已深,陸公子早些安置罷,侍茶告退。”

我梳洗更衣,上床後卻輾轉難眠。

心中所擾的並非陳府之事,也不是今日探考場之疑,而是——

返程的路上我問了皇甫冉審問青龍客棧掌櫃的詳細。

他是這樣告訴我的:

“本官派人去細搜了楊天一住過的房間,未曾搜出任何可疑之物。至於楊天一和楊舜城父子在房間內大吵之事,紀家跟班確實沒有胡說,青龍客棧的掌櫃全都做了證。本官問那掌櫃為何不早向衙門說明此事,他隻說至今想起楊舜城那日的神情都覺得可怕,所以不敢多嘴。”

我說了自己的不解之處:“紀家跟班說那晚楊天一放低了姿態向家父求饒,客棧掌櫃說楊舜城凶神惡煞如可殺神佛,對比豈不是太強烈了些?我不信一個父親真就那樣鐵石心腸,一點不肯原諒自己的兒子。”

皇甫冉客觀應道:“民女陳氏的案子發生之前,楊天一的確是個沒的挑剔的溫潤公子,可家務事難斷啊!本官無從知道楊家內部關係如何。”

“皇甫兄,那日我在香茗酒樓門口聽見紀檽峰說:楊天一有自殺之嫌,你怎麼看?”

“一派胡言!”皇甫冉當機立斷道,“楊天一出獄之後,據有效的目擊證據所指,他隻去過:楊府(未進家門,跪在外頭)、青龍客棧(拿了娘親的銀子,挑了個暫時的歇腳之地)、香茗酒樓(不知是自行入住的,還是死後被人挪屍),他連陳府都沒有去過,怎會匆匆了結性命?”

“有道理。”我斟酌於心,“按照規矩,但凡一個‘罪犯’有良知,是該去陳府向陳秉承老爺磕頭謝罪。”

“本官以為,楊天一不是不肯去陳府請罪,而是沒來得及去就被殺了。”皇甫冉歎了一口氣,“這凶手是連贖罪的機會都不給他啊!你說是有多記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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