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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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如何?”寨主指著那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兵,大聲問,“把話說清楚!”

“竟發現此物。”

那小兵被寨主的聲音驚的一定神,反而冷靜了,立刻懷裡掏出一個看上去黑不溜秋的東西來。

“拿來!”

寨主伸出手,斬釘截鐵道。

順著光線,我看清了寨主的手中之物,那正是一根:

燒焦以後,僅僅剩下一根僵硬的黑芯的鵝毛。

軍師大驚,不等寨主問話,就自己主動解釋道:“此物與我無關,定是有人拿了我的羽毛扇去犯案的!”

“你的羽扇從不離手,又怎會無故落入他人之手?”寨主嗔怒,“說,你是否去過後山,是否真的如那家夥所說,用了‘烤魚快熟’的類推之法將廚頭殺死後製成乾屍,拋之寨下,亂我視線,誤我判斷,壞我寨歸!”

軍師被嚇的一顫,卻仍舊嘴硬:“羽毛殘梗落在窯爐附近一事,我一概不知。”

“好,那就姑且先等著,看左右護法還能帶回些什麼證據來。”寨主命令兩個大漢將軍師的肩膀按住,“廚頭之死與你無關就罷,若是接下來彆的證據也處處指向你,就休怪本寨主無情,將你按照寨規論處!”

“我真的是冤枉啊!”

軍師一邊抖動肩膀一邊大叫,可是如何奈何得了那些大漢的力氣?

“你冤不冤口說無憑,證據所在,就不容你狡辯。”

高鏢頭用出了口氣般的口吻道。

就這麼等了半個時辰左右,左右護法終於回到議事堂內。

左護法將一個有著明顯的火燒煙熏痕跡的青銅鑄造的管子放在地上,回話道:

“屬下有兩件事要回稟寨主,其一:此青銅管子兩端,確實是如那青年所言:左邊掛著已經變成赤紅色的泥土殘渣,右邊有煙火燒製過後的墨黑色痕跡。其二,窯爐的開口處不見火苗躥動後留在四周的黑漬,可見爐口是被封住過,的確是隻留了正中心的一個眼子聚集火力,好把青銅管子架入,來急輸大量的炙熱之氣來乾化相連在另一頭的屍體啊!”

右護法將一些焦黑的棉絮殘渣連同帕子一並放在地上,道:

“屬下從屍體之上尋得附著之物,極難扯下,是棉線無疑。再者,屬下還從死者附近的一棵樹上發現一截銀鏈,乃是軍師所掌之物!”

我上前一步道:“銀鏈,乃是極易引雷之物。我們行鏢途中不用銀鏈扣鎖鏢箱,就是怕雨天招引不測。因此,樹上的銀鏈絕非我們放置,請寨主明察。”

寨主從右護法手中拿過那截銀鏈一看,果不其然,那正是以前自己賞給軍師的戰利品。

“此鏈條是本寨主從那為富不仁的米商家中劫來的,念你獻策有功,故而將它賞賜給了你。怎想你竟用這鏈條來做傷天害理之事,將歹心刺向自己兄弟,真是大大出乎本寨主意料。”

寨主瞪著眼前人,厲聲問道:“軍師,你因何要殺廚頭?又是如何萌生掩蓋其真正死因之念的?都給本寨主招來!”

“我不喜吃魚罷了!”

軍師說出了一句令眾人吃驚的話。

“原是你討厭吃魚,所以才一口答應給我們吃烤魚的呀!”張繼這才大悟,“我還以為你真心怕我們餓著呢。”

“山寨之中的魚食,眼不見心不煩,自然是清理掉最好!”軍師的言語帶著明顯的厭惡,“你等與我無關,我何須為你等的溫飽多做考慮?”

“你——”我難以置信,“僅僅是因為容不下廚頭多用活魚來做菜,就將他殺害嗎?”

“有何不可?”軍師一點都不為自己的行為後悔,“要不是遇見你來壞我大計,那廚頭之死,又何須一個真相?”

“你將自己的飲食好惡如實對廚頭相告不就好了?或者少吃跟魚相關的菜不就好了?為何偏偏走了極端?”

軍師用手中的羽扇指著我,冷冰冰地說出了“偽善者”三個字。

我被他的動作一震,反思起來:的確,我非這“采風寨”中人,看到的是非善惡隻在表麵,有什麼理由光顧著同情死者、批判凶手呢?

軍師仰頭,發出了一陣淒涼的笑聲。

“我弟弟是漁民,為給我湊上京趕考的路費,不顧惡劣天氣出海作業,終被風浪葬身海底,屍骨無存。所以我才放棄了功名之路,進山頭匪寨,憑謀略得到了一份差事。哪知那廚頭得知我的過去以後,不但不哀我痛失親人之不幸,反而隔三差五就做:魚湯、魚糜餅、魚肉丸子等菜肴出來,叫我過去跟寨中身份地位顯著之人同吃。”

“我越是忍讓,他就越得寸進尺,甚至還在堂主麵前吹耳旁風,讓我隨行接下來的出海計劃。我對堂主說,我畏懼風浪,無法在船上發揮智慧來引軍作戰,不想到頭來領個辦事不力之罪,使得我寨損兵折將,劫金銀財寶不成,反被東瀛國海賊所擒。哪想堂主竟然告訴我,何須未出陣就自己喪失了誌氣?虧得廚頭再向寨主舉薦,說是軍師你出身漁夫之家,最善行船出海與掌舵堪能之事,此番定能再出十全良策,讓我方大勝而歸。”

“弟弟死後,我早就發誓不再涉足江河海之事,廚頭還敢處處進讒言,我哪裡還能容他放肆?就在夜裡將他騙出,用銀鏈子將他勒死,再用麻袋裝入他的屍首,以棉麻混紡的粗繩纏繞捆綁袋子,抗於後山的窯爐之前。往後,就是如他所推測的那般——”

軍師朝我看了一眼,繼續道:

“將裹屍袋扔進泥潭浸滿泥漿,再拖到窯爐的出火之口,架以青銅管子,連接麻繩紮口與爐口的中心風眼,費了兩個時辰將其製成乾屍!我不解氣,覺得製成乾屍便宜了那廚頭,就將乾屍拋於山下,恨不得豺狼虎豹將其啃食,更恨不得蚯蚓白蟻將其蛀爛。”

“但因廚頭‘失蹤’一事引得寨主追查,我怕露出破綻,就想了另一個法子:假借‘大樹引雷,廚頭在下躲雨,中雷火焚而死’之說,來掩蓋自己的罪行。既能處理掉凶器銀鏈子,又能掩蓋廚頭真實死因,豈非一箭雙雕?”

“哪想我假借小嘍囉之口,讓他向寨主稟告廚頭屍首被發現於亂草叢中的那一日,你們正好行鏢經過‘采風寨’山頭,亂我大計,使得我無法用‘引雷火焚’致死一說來讓寨主聽信那廚頭的死因。真是天意,天意啊……”

就這麼嘶厲地埋怨著上天,那軍師竟然一個箭步衝向我,用手掐著我的脖子,威脅眾人道:“誰都彆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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