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隻懂佛法禪理,不懂斷案破案。”智積禪師靜心道,“但是說到識人,老衲有一句話想要講給聖上聽。”
“好,禪師你說。”
“新官未必不儘心侍君,老臣未必事事忠君。還請聖上莫要因為刑部和左藏庫官員的一時定論,而錯怪了新臣。”
“那禪師你以為,朕應當如何是好?”
“聖上何不讓茶禦史陸羽親自查明案件真相?讓他為自己正名,也為大唐肅清不正之風。”
“禪師言之有理。”皇帝點頭,“朕是該給陸羽一個機會。”
“老衲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請聖上答應?”
“禪師可是想叫朕將騫州名家莊大山人所做的茶碗歸還陸羽?”
“此是一願,畢竟這茶碗碎片刑部收著無用,鴻漸卻是會常常記掛。鴻漸曾叫老衲問聖上討要金箔金粉,好采用東瀛國的‘金繕’之術修補殘缺之物,不知聖上可否答應?”
“我大唐能工巧匠無數,為何陸羽陸大人要用東瀛夷術來複原茶碗?”總管太監有意插嘴道,“置聖上顏麵與大唐威儀於何地!”
“程公公何需如此動氣?”智積禪師淡然看向那太監,“器物修補,講究的是再次成型之美,其中關鍵在於裂縫的處理。而東瀛國的‘金繕’之術正好能夠讓茶碗煥發第二次生機,不似我大唐的‘鋦瓷之法’,留了不少軟釘在上麵,影響茶碗整體美感。”
總管太監向皇帝請旨道:“奴才請聖上明辨,此僧人師徒有‘辱我大唐文化’之嫌,不可輕饒!”
智積禪師已把該說的說明,遂不再反駁,隻定心等待皇帝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皇帝道:“朕可以應許禪師你的請願,但是這金箔和金粉的撥給,需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後。這茶碗碎片的歸還,也是如此。”
智積禪師才要謝恩,那總管太監又在皇帝耳邊進讒言道:“聖上,奴才以為您萬萬不可為那僧人師徒所惑,金粉金箔是矜貴之物,用在寶相裝飾上麵已是不易,如今卻是牽扯上外邦詭術,居心難斷啊!”
皇帝聖斷道:“我大唐文化源遠流長——眾工匠各懷其才,技藝爐火純青,若是固步自封,難有突破。它國如有可以學習的長處,朕放手讓陸羽一試又如何?”
見聖意如此,那總管太監就不敢再多嘴了。
智積禪師起身,“老衲替徒兒鴻漸多謝聖上。”
我在已經收拾好了的房間中臥榻賞雪。
突然有個傳令官進來,道:“聖上特彆準許茶禦史陸羽親自查案、自證清白。陸大人,你下榻謝恩吧!”
“臣陸羽,謝吾皇隆恩。”
雖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不知何人為我討來恩典,我仍舊是對此心懷謝意。
“陸大人,你可是最好自己琢磨清楚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這案子到底應該怎麼查、查到何種地步才算是為自己正了名、也為茶閣挽回了顏麵,可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多謝提醒,本官自當不負聖意。”
“下官不妨再多告訴您一些。”傳令官在凳子上坐下,“聖上之所以能對您開恩,全是因為聽了智積禪師之言。此外,聖上也答應了智積禪師的請求,說是隻要這兩樁案子——假碎金碎銀假元寶從何而來、茶閣玉壺因何失竊能破,就將修補茶碗要用到的金箔和金粉賞給您。”
“是,聖上英明。臣感激不儘。”
原來是師傅。
我心中暖意叢生。
師傅一直將我心心念念之事記掛著,甘願冒著被誤解、被議論的風險來為我向皇帝討恩典,是何等慈悲?何等無量?
所以我陸羽也不能有所懈怠,理應儘快行動,讓案子的真相早日昭見才好!
等到那傳令官離開,我就開始規劃起接下來的對策來。
看到卷放在書桌上的那份自己在除夕之夜寫下的詩作,我心生一計:
既然古董商周老板說過,不少人盯著“陸大人”的書法籌備競價錢財,那我何不將此物流出宮外,來作為摸索“買家”、或者探尋“竊賊”的誘餌?誰能說此竊賊跟盜取茶閣玉壺的就不是同一個呢?
再說了,詩作是我自己寫的,算是我的私有物,流出宮外不屬於觸犯官條。是個可行之道。
又想到自己這個狀況不適宜出宮,沒準會被周老板手下的線人識破身份,導致計劃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就去找了張繼和高天威,向他倆說明想法與計劃,讓他倆喬裝打扮,攜帶“陸大人”的詩作去長安地下黑市探風口。
張繼和高天威先是向人打聽了周老板的古玩店的所在,然後又到店裡是賞鑒了一番裡麵的寶物,猜隱約向周老板透露了自己身上有了不得的“寶貝”的消息。
“知道我為何留你倆性命,不將你倆拖到後院滅口,再將寶物占為己有嗎?”
張繼裝作害怕道:“這長安城也是個有王法的地方,周老板寶號的後院要是被我與兄長弄臟了,對差爺們爺不好交待啊!”
周老板冷笑道:“陸大人的真跡墨寶,我雖是想拿到手,但卻是非必需。所以我沒必要強奪。”他一摸自己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對張繼道,“商有商道,仁義是非皆有己判,因小失大最是不值。”
“怎麼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