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給老爺回話後就去辦。”
未了,那下人又道:“真要叫李姑娘養眼睛,還得是劉方平。小的有幸見識過劉方平與皇甫大人同遊,他整個人的模樣就跟是玉雕出來的一樣,世間罕見。”
“你還嫌李姑娘身邊的俊才不夠多嗎?”跟班瞪了那下人一眼,“相貌拔群有什麼用?沒有功名不過就是一屆凡人。莫不如我家公子,才德兼備,今日寒窗苦讀,明朝金榜題名。”
“沒錯了!”下人附和道,“江南人才濟濟,陸羽能拿官試第一進宮奉職,咱家公子也能新科及第,當個狀元郎!“
“人人都說我紀家是皇親國戚,祖上三代有功於朝廷才有今日榮耀,本公子為何要奮發圖強讀書?就是為了證明給那些人看看:紀家也有上進之人,青雲之路何須靠家勢!“
紀檽峰那副鏗鏘有力的模樣,叫兩位下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兩位下人都堅信:上天不會辜負自家公子的努力,必定能讓自家公子成就出一番功名來。
長安。
上元節當日,聖上恩典,賜文武百官每人:麵蠶、玉梁糕、絲籠(蘿卜絲肉籠餅)一份。
我沒有自己獨食,而是邀了張繼和高天威同吃。
哪知張繼的確是人緣好,從尚食局那邊弄來了一份花生白玉團子,告訴我此物叫做“元宵”,軟糯粘牙,一咬就流漿,甚是好吃。
我照著他說的方法,先喝一口甜湯,再舀一個元宵到勺中,仔細吹上幾口氣,用筷子往裡頭戳個洞,趁著花生漿湧出之前先咬半口,再吃剩下的一半,就能體會到兩種口感。
“倒也感覺不出有什麼不一樣。”我直觀說道,“不過這裡麵的花生醬磨的細膩,又有胡麻的香味,當真是好吃。”
“不應該啊!連本鏢頭都吃出來了——”高天威奇怪看我,“陸公子你再嘗。”
我便是再舀了一個白玉團子來吃,這回像是有點開竅了,道:“第一口沒有第二口甜?”
“是啊!”高天威點頭,“這就是民間學不來的手藝了,皇宮裡麵的白玉團子,第一口皮包餡兒吃,反而沒有第二口皮趕餡兒吃來的甜。”
張繼笑道:“我得了這道菜的‘方子’,但是心想,即便是帶出宮去,回到江南交給‘青龍客棧’或是‘悅來酒樓’來做,成品也肯定是口口甜,味道無彆。”
“江南的習俗,要吃年糕。”高天威回憶起家鄉來,“之前江南鏢局總盟會的‘大執家’慕容越越家主還活著的時候,定是會在上元節的前一天請了各大鏢局的堂主和鏢頭一同前往局中品嘗年糕宴。後來越家主死了,歐陽展展副爺雖未即位,但也是大家公認的一把手,卻不再延續‘年糕宴’的傳統。”
“年糕與白玉團子差彆也不大,裡頭有無餡兒罷了。”張繼瞧著空碗道,“高鏢頭你要是有心,自己牽個頭來辦‘年糕宴’也不是不行。”
“道上有規矩,不得僭越。”高天威搖了搖頭,“我要是發了聲,就有要奪江南鏢局總盟會的家主位置之嫌,展副爺還不叫各分局討伐於我?”
“展副爺既然不坐到‘大執家’的位置上去,又容不下彆人傳承前家主的好作風,那他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不解起來,“純粹是當個領袖,擺設給江南各大鏢局看的?”
“陸公子此言差矣。”
高天威邊吃蘿卜絲肉餅邊道:
“展副爺其人,要實力有實力:武功頂好,年輕之時將武狀元的殊榮讓給彆人;凝聚力極強,能將各分號鏢局都團結起來;做派無垢病,不曾有過為人所恥或為人所罵的決策。要功績有功績:身先士卒,走鏢之時若遇劫匪,他永遠站在眾兄弟前頭;押鏢踏實,無論是官鏢還是皇鏢,不管是普鏢或是重鏢,經他的手就沒有出錯過;定盟有功,越家主病危之際,就是展副爺站出來穩定大局的。”
我總覺得展副爺讓人捉摸不透,並非像高鏢頭說的那般——真的無心成為鏢局家主。但,我又不知該如何表達。
隻好問:“展副爺平日裡愛與何種人士交往?有何興趣愛好?高鏢頭你可知道?”
“眼前不就有一個嗎?”高天威指向身邊坐著的人,“陸公子你說,展副爺樂意把《奇書》對張繼相贈,是否意味著——他看重後生,比起跟江湖中人或是各路貨家打交道,更樂意跟年輕輩相處?”
“至於興趣愛好,倒是沒有特彆明顯的。”高天威想了想,“擅長耍各種兵器和江湖暗器算嗎?”
“高鏢頭你還記得嗎?”我問他,“初次入宮門的時候,你誇口謊稱自己押過皇鏢,心中不安,怕陰差陽錯之下真把展副爺惹來長安,找你當麵對質。”【注2】
“這就難辦了,彆看這海口是我的宮牆之下誇出去的,江湖之中消息靈通,傳到展副爺耳中也不奇怪。展副爺真的要來,我就隻有請他原諒的份了。”
“你說,展副爺若真是來了,憑他的身手有無可能盜取茶閣玉壺?”
“陸公子問的哪裡話?”高天威臉上寫滿震驚,“怎會想到那方麵去?”
這邊我還在跟兩位好友邊吃邊聊,那邊刑部的何大人卻是顧不上佳節團圓,正在獄中嚴審小太監三順兒,以不貪圖安逸享樂的“官德”來為聖上“儘忠”。
何大人霸氣地坐在椅子上,用居高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