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道出來後,陸成則在夜風中冷靜了下來。
空氣裡彌漫著濃鬱的月桂香,甜到熏人。他停下來,深吸一口氣,開始後悔自己的幼稚和衝動。倒也不是懊惱大晚上心血來潮地赴約,而是一言不合就走掉,把祁妙一個人留在家裡。
他已經27了,不是情竇初開的愣頭青。
可當時血往大腦湧,他覺得在她麵前多待一秒都可笑。
陸成則沒有回頭。
時值深更半夜,到家這一路,街上已經沒什麼車,陸成則開得很快,再加速就被測速儀逮到罰款那種。停到車庫後,他也沒立刻上樓,靠坐在黑魆魆的車廂裡,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置頂,凝視一會,退出去,又打開通訊簿,找到“奇妙”,卻遲遲按不下去。
隻是看著。
他的心臟一點點痛起來,如被由外到內地蠶食著。
最後,他下車上樓。
陸成則一宿未眠。
起床後他衝了杯掛耳咖啡,又認真收拾一番,掐點趕往地鐵站。上車後,他四處找,卻不見祁妙半個身影。
陸成則覺得咖啡白喝了。鑽研一整夜的“程序代碼”無處執行,也無法執行。日夜無休你來我往的聊天框再無動靜,他的精神麵臨死機。
中午,陸成則作最後試探,試圖約她出來吃飯,女人回複得並不快——不快,他可以給自己找借口,她在工作,沒關係,但拒絕就全無辦法。她已經不想再見他,以婉轉的方式快刀斬亂麻,宣告他們到此為止。
怎麼會有這麼奇妙美好,又庸俗殘酷的人。陸成則想不通,思緒在坍塌。他以為的必然隻是偶然,宿命也隻是蹉跎。
已經不體麵過一次,他不想讓自己更難看,給這段寶石般的經曆抹灰,回想起來隻是汙點。
但鬱悶的是,接下來的日子比他想象中難熬,尤其是在不舍得刪除祁妙聯係方式的情況下。
她的生活一成不變,多姿多彩,而他從此徘徊於枯海,失去顏色,失去歌謠。
他想找她說話,想一起聽歌,想見麵,想衝到她公司或樓下,想他們共同度過的星夜和落日,哪怕隻有一周。他好想她,想得要死了。
陸成則寬解自己。
也許隻是因為他沒碰到過這種類型的女生;因為時間短促,還來不及細細相處,濃縮才更深刻,像劑量很高的嗎啡,一次就上癮;因為人的賤格,得不到的總是最好。
他嘗試走出去,可每一次餘暉漫來桌麵,他總會想起那個吻,好像將他重塑了。從此植入一枚專屬定製的芯片,命名“對祁妙魂牽夢縈”,收到指令,就不可抑製地往她的方向行動。
陸成則不再乘坐地鐵,開始開車上下班,他第一次感到日子如此乏善可陳,所有歌曲都聽之無味。他在車裡下了首歌,精神洗腦,《I Don\'t Miss You at All》,我一點也不想你。
“Now I’m sleeping fine
我睡得很舒服
I don’t mean to boast
沒有吹牛的意思
But I only dream about you
但我僅僅隻夢到了你
Once or twice a night at most
一晚一兩次
And it feels so good
感覺不錯
Eating alone
獨自進食
Don’t get distracted by your □□i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