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陰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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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四周布滿了灰黑的幕簾,上麵掛著能看出人形的森森白骨,灰幕作襯,白骨愈加醒目悚然。

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氣息,讓還未及踏入的二人感到窒息。

沒有陽光,沒有星辰,隻有無儘的暗夜,與祭壇上熊熊燃燒的的火炬,如陰煞古城、魔藤地獄。

而白骨之下,立著的是一群群身著白衣的步兵,一打眼望去,竟有萬人有餘。

其中不乏黃口少年、垂老之卒,也有舞勺青年、青壯之士,卻不見一絲神采風華,而皆是瘦弱枯黃之軀。隊伍莊嚴井肅,無人敢動彈半分。似乎頭頂烈日般,無數人已經汗上額角。

紀聽年無聲驚呼。

她放下簾角,轉身與魏頤安相看無聲,皆在平複心中的驚撼。

忽而萬籟俱寂的死城中響起一陣鞭聲,似乎想要穿透人的耳膜。

“就快到你們家人的解脫之日了,竟然有人到現在還不肯安生?”

“既然入了這泥潭,你們就難見清白了。成則為王敗則為虜,若事成,你們從此占得雀巢、全家升天;若敗了,你們從此同為寇賊、家人遭殃。”

“是成是敗,就看你們能不能全力以赴了!”

皮開肉綻的聲音接二連三地襲來,紀聽年仿佛能看到地上不停噴濺的鮮血。

“梆——梆——梆——”

忽而木魚聲連響三聲,在地下城傳來空悶的回音,又直入簾幕而來,仿佛一雙無形的眼睛穿透木簾,緊盯著他二人。

一股窒息般的壓迫伴隨著和尚的念咒聲籠罩在紀聽年身上。

“苦海無涯,阿彌陀佛。”

魏頤安掀開簾幕一角。

隻見祭壇前方,一位瘦高的和尚身披黃色袈裟,原本掛於脖子上的佛珠已然取下,倒八劍痕清晰了然地刻在脖頸上,曆曆可見。

紫風劍痕穿過十年的光景,直直刺入魏頤安的眼睛。

那一瞬間,複仇的火焰在他的眼眶裡燃燒、沸騰。心間雖早已萬般明確仇人的麵目,也知曉一味的恨意在此關鍵時刻確非理性,但在見到紫風劍痕這樣的鐵證時,他還是無法冷靜自持,瞬間被洶湧的恨意淹沒。

那是紫風軍在戰場上苟延殘喘也要竭力留給後人的訊息,是穀城一役遭受背叛而打敗的絕望一擊。若沒有叛變者的變節,數萬餘家庭也不會因父兄戰亡而支離破碎,或許他與大哥也仍父母尚在,得以儘一份慈烏反哺的孝心。

奈何暗箭就是這般傷人,在那時魏侯府和紫風軍身陷罵名,雖因他兄弟二人這些年力挽狂瀾,苦苦支撐著魏侯府屹立不倒,扶持隱入大祈軍營的紫風軍,但功難贖過,在世人眼中,紫風軍與魏侯府仍免不了些許尷尬,尤其是將二者聯係在一起時,那種鄙薄的神色仿佛永遠不會消失一般,無論這些年裡魏侯後人立下何等戰功,戰敗的不堪都會被重複言說。

而在當時,魏頤安確實很少有什麼怨言。失了重城是事實,讓國家蒙難是事實,魏家的責任不容推卸。作為魏侯府的後人,他願意承受罵名,也期願著早日建立功勳、將功贖罪。

但在當時仍是舞勺之年的他,到底是因為想要立下戰功而勇身赴戰場,還是因為想要躲避世人的指責而一味地鑽在戰場上,這很難說。因為世人所抨擊的紫風軍和父親正是他年幼時的信仰,是他引以為傲的存在,而在那時,他的信仰土崩瓦解,成了殘垣斷壁,他的心間隻剩下一片茫然。

在他一味地鑽在戰場上後,經曆了一幕幕生離死彆,他逐漸開始明白了,所謂的征伐正是有力之人肩負起家國之幸,或許就是需要一部分人的犧牲來換取。他在那時也明白了,這是一場偉大的盛事,而麵對這種盛事,父親和戰友們必定是拚儘了全力。

當歸來時再次麵對世人的罵名時,他已褪卻了曾經在心中翻騰的羞恥,雖仍是一一領受,但卻會發自真心地敬畏紫風軍與父親,他們仍舊是他的仰望和驕傲。

那是他行軍曆練後的第一個心境變化。

不過他心境的第二個變化卻遲來了些。

他親眼目睹過前線浴血奮戰的將領因朝堂上的爭端而殞命,也曆經過因一張聖旨而致的困軍之局,經曆良多後他才明白,將士忠義真的會被輕易踐踏,虛偽朝廷真的隻會關心將士頭上的烏紗帽,而非殺了多少敵,守了多少城,以及……有沒有從戰場上活下來。

此時他才明白大哥在父去後隻身入朝的用意。

世間之事真是荒唐可笑,就如這穀城一役的叛變者,如今竟一身袈裟加身,安然無恙地立足世間,化身為大慈大悲的世間聖佛。

他莫名鬆開了已然攥得發白的手掌,恢複了心間的從容。

而此刻的紀聽年也萬般震驚,見到和尚的麵孔上掛著猙獰的刀痕,她驀地瞪大雙眼,那正是她短刀留下的印記。

果然是那個和尚!

乍然,碎片般的線索她的腦海裡一一閃現,編織成線。

一路行來,西市商市始終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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